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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不必了,那位仙君知道轻重的,我们再等等吧,给他们一些时间。”
    镜花水月的梦境之中, 天色停留在日暮黄昏,屋外的小院落了大半日的花瓣雨仍是飘飘扬扬,地上的落红不多不少原封不动还是铺成最初旖旎的纹路。
    居室里青碧色的缦帐以固定的频率轻轻拂动, 床帐已被景决重新挂起, 一帐的潮湿暧昧随着挂起的帐子散开, 但粘在帐内的情.潮仍是浓郁,微热的湿热气息萦绕不去,显示着之前这帐里面是何等令人面红耳赤的情景。
    此时云收雨歇, 床上只躺着一个正慵懒沉眠的俊美少年。
    童殊已经沉沉睡去,他脸朝外侧趴着,面上的潮.红未褪,鬓边的细汗被擦干了,汗湿的发缕贴在额角,他的唇微微张着,好似在睡梦中要将方才的窒息补回来一般。
    十九岁的陆殊本就生得偏向柔美,此时最富有英气的双眸闭上,眼角眉梢染着餍足之意,整个人愈发显得柔软。
    景决静静坐在床边看着童殊,他哄童殊睡着后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很久了。
    黄昏,山间的凉意已重,他替童殊掩好了被褥,自己却只着单衣,他数着童殊细细的呼吸,缓缓将自己持续了半日的亢奋平复。
    滚烫的热意退散,心底的情意却更加黏稠,夙愿得偿一朝纵欲过后,这个坚冷的剑修少有的溢出轻松和温柔的气息。
    这是一场梦,他想,如果梦可以不醒该多好。
    他一瞬不瞬地望着童殊的脸——这是他记忆里十九岁陆殊的模样。
    此时的陆殊还是那个尚且未入魔,恣意的笑,洒脱的玩的少年郎。
    能够以十九岁的自己与同样年纪的陆殊做一场这样的梦,他想:上天待我已然不薄,我不能太贪心。
    这一场梦已经足够支撑我面对未来无尽的日夜。
    想到这里,他突然忍受不了地垂下头,这让一向高高在上的臬司仙使看起来竟然有些丧气。
    景决在戒妄山地牢里见过无数人痛苦的样子,或是悲惨、或是崩溃、或是毫无自尊。
    他不允许自己那样。
    此刻他内府里翻江倒海、山崩地裂,而他没有让自己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只僵直地垂着头。
    他清醒地告诉自己:时间很快就要到了,梦总是要醒的。
    世人都道臬司仙使高贵清冷,没有人知道在那五十多年的日夜里,他每一夜被心魔纠缠着,做着难以启齿的春梦。
    一场接一场的春梦,一年接一年的沉沦。
    在那一场场极致的爱恋里,他一个人演绎着两个人的恩爱与热烈,现实的得不到,与梦境的极致欢好,叫他越陷越深。
    他知道自己内心有多少可怕的念头,他并不如表面那般看起来那般无懈可击。
    而这一切,都是自十九岁的这天开始的。
    这是他苦涩的开始,也是他甜蜜的开始。
    尽管这一天生起了心魔,他还是喜欢这一天。
    唯一的遗憾是——这一天他没有留在北麓小苑。
    他无数遍地设想过,如果他留了下来,勇敢地向陆殊表白,哪怕陆殊拒绝他厌恶他,他也要死皮赖脸地将人哄着娶回景行宗。
    是不是后来的一切就不会发生?
    是不是陆殊就可以安安静静做他的妻子?
    是不是修真界就不会出现那些事,而他也就不必布这个局……
    那个一直折磨他的问题又冒出来:律规高于生命,是否有什么更高于律规?
    他沉沉地凝视着童殊此刻香甜的睡颜,蓦然萌生一个念头:我难道就一定要做臬司仙使?
    自此,又多了一个问题要日夜折磨他。
    景决内府里神识激荡,看向童殊的神情却是温和宁静,他看到童殊睡梦中满足地抿了一下唇,不自觉的,他冷毅的双眸里染上了浅笑。
    在常年的修剑之下,他早已是一个没有多少柔情的人,但他居然做到了把一身的温柔都抽离给了童殊,自己留了一身冰冷的盔甲。
    他抬手,轻柔地理着童殊额角的鬓发,一个简单的动作他都耐心地仔细做了许久,久到童殊那片每一根头发丝都被他理的整整齐齐,他才沉沉道:“童殊,如果当真有那一天……”
    那一天要怎样?他却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执行的计划,他一直自诩的理智,其实早在童殊一颦一笑间变得脆弱,此时犹如大厦倾覆,震得他内府山崩地裂。
    然而现实还是在残忍的警告他——你在自毁长城。
    童殊元神不稳,半日的情.爱耗尽了他的心力。
    他此时睡得极为香甜,连梦境也忘记去支撑,只勉强将室内场景维持着入睡时的样子。
    气流以单调的频率浮动,罗帐轻荡、细风扶摇,乍一看宁静舒适,时间一久便显得单调诡异。
    像是在一声声地告诉景决,这只是梦境。
    景决又坐了许久,久到镜花水月外的仙子急的就要敲打镜面时,他俯身附耳对童殊道:“殊儿,我们回家。”
    童殊对景决的气息已完全信赖,睡梦中他安静地任由景决打横抱起,依偎进景决怀中。
    “殊儿,我们回家。”在迈出北麓小苑时,景决又说了一遍。
    童殊迷迷糊糊听到了,但他实在太倦了,无力去细想。
    回家?回哪个家?如果北麓小苑都不是他的家,那他的家在哪里?
    难道在景行宗?可他们回的也并不是景行宗。
    童殊醒来时,已在笠泽湖畔的宅院里了。
    他身上清爽,显然已被洗浴过了。微睁开眼,意识回笼,镜花水月中荒唐的画面便轰的一下全涌进脑海里。
    他早前曾设想若是哭那就太丢人了。
    然而,事实再一次验证了——他在景决这里,想什么就来什么,怕什么便来什么。
    他果然是哭了。
    不仅哭了,还哭得极其丢人。
    梨花带雨也就算了,竟然还一遍一遍喊着五哥求饶。
    他求饶时是战栗的,他哭喊得最甚之时,那种微妙窒息感与痛快激得他一遍遍叫着五哥大声求饶,再不停下仿佛下一刻就要死掉。
    而当景决当真停下来,他又打着颤勾着脖颈泪眼汪汪的讨要。
    大概他这样把景决磨得十分难.耐,是以景决只得一声声哄着他,唤他殊儿。
    可口头上哄着,身体力行的却是果断执行、贯彻到底的一遍遍磨着他。
    如此折腾数回,童殊终是哭得喃喃失语。
    他可算是知道臬司大人的果断有多吓人了。
    在床上输尽了男人的颜面,真的是……太没有魔王气魄了。
    好在童殊心宽,虽然觉得丢人,很快又自我安慰:丢人算什么,本座摸出景决的心魔就是赚了。
    是的,在床第之间,童殊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