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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只是三团人影。
    然而,那般的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相处情形,却叫他食髓知味,潜意识中不断地重复回忆。
    他甚至都不能确认那是来自他自己的记忆,又好像是他根据母亲时常安慰自己所说“父亲是待他们好的”之话,自己勾勒出来的。
    因为,那些场景,温暖的不真实。
    在这种场合,那三团人影居然又冒出脑海,这让童殊不由一惊,心想果然是连着两天没睡好,便是容易做白日梦。
    他眨了眨眼,眼底复又清明。
    曙光彻底穿透夜色,金晖普照大地。
    大雄宝殿中央的香案上砌得整整齐齐的果子突然无风自动地颤了一下,最上面的一颗滚落下来,砸到地上,众僧人应声回看,俱是一惊。
    然而已经来不及捡了。
    大殿之外,甘苦寺如今的住持一痴大师,已经引着贵宾踏着青石阶徐徐而上,两侧僧人夹道诵经相迎,热热闹闹,十分隆重。
    众人已行至大雄宝殿门前,一痴大师做了一个“先请”的动作,请宾客中的首座先进。
    那首座却推辞不肯进。
    这一痴大师,红光满面,慈眉善目,配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颇似弥勒佛。
    与他谦让之人,长身玉立,穿一身金边碧色锦服,白玉为带,修眉凤目,神清目朗,说话谦谦有礼,叫人看了很是舒服。正是本次大典的重头嘉宾,当今修真界第一仙门青凌峰的宗主傅谨。
    一行人装模作样的你谦我让,好半天分出尊卑长序,在一嗔大师的极力邀请下,由傅谨领头往大殿里走。
    先前监院执事僧慧灯走在前头引路。
    他有心想要攀关系,目光时不时溜到身后去看不远处的傅谨,冷不防踩了东西,脚底打滑。
    低头一看,是一块香焦皮,心想哪个该死的,敢供品吃!顾念此时人多,忍住了骂人的冲动,脸色已是煞黑。
    再走两步,脚上又踩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方才那块香蕉皮里的香焦。竟然不是偷吃,为何作践这些果子。他抽了抽嘴角,强忍住不能发作。
    又走两步,看见了一个桃,一个苹果滚在案下。这回再不可能忍得住,猛地拉过最近的小僧,压低声从齿缝间漏出字:“你们眼睛是瞎了吗,这许多果皮果子没看见!”
    那小僧一看地上几块果皮和散落的水果,脸登时就吓白了,哆嗦着小声解释道:“方才没有的。”
    “还顶嘴!”说着一个脑刮子就要抽过去。
    他出手凶狠,这一扫,非要叫人去一层皮不可。
    小僧怕得发抖又不敢躲,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等来想象中的疼痛。
    天外飞来一颗小杏正好砸中慧灯手腕,慧灯没防着庙里有人敢跟他动手,一时不备失了手,循着那杏核飞来的方向,低喝道:“哪个没长眼的,出来!”
    却有一个清亮的声音自高处传来:“竹竿和尚,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打人?明明是我看这些果子成色不好,替你捡出来,你怎么不谢我,反而生气要打人?”
    慧灯抬眼望去,只见香案上头红漆的横梁上面,那位青凌峰来晚的小公子一袭碧衣,一脸嬉笑,单手拿着一颗新鲜果子,正一颠一抛玩着。
    慧灯正要喝斥,想到对方是青凌峰的人,压住了话拿眼去瞧傅谨,见傅谨脸上没有任何异色,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
    他倏然间想到什么,猛地回头去寻小公子衣上的金边酒醉芙蓉绣纹,果然已经没有了。
    已是心知着了那小公子的道,不仅没讨好成青凌峰,还惹得一身骚,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在场宾客众多,慧灯只得维持着慈眉善目道:“小公子,这里不是玩的地方,你快下来。”
    童殊懒洋洋单膝支起,掌心托着下巴,笑眯眯道:“竹竿和尚好凶的,我害怕,不敢下去。”
    慧灯的强撑着伪善面目,道:“佛门慈悲,你下来,速速离去,没有人会为难你。”
    他说着,使了一个眼色,旁边拿着戒杖的僧人会意,向童殊拉起了一个包围圈。
    童殊受到惊吓般道:“刚说不为难我,现在就叫人拿戒杖来打我。出家人不打诳语,又是哄骗我,又是欺负我,当着众人之面就已这般无耻,私底下却不知更是如何表里不一,你们甘苦寺如今这么不要脸的吗?”
    他这一段话,语气骄俏,形容委屈,听着声音不大,却是借着灵力一字一句传到了大殿外头。
    这下全部人都听到了,不由人群微有耸.动,探头探脑地想一看究竟。
    迎面进来的一痴大师冷不丁遇着这变故,红光满脸的脸几不可察的抽动了一下,向慧灯投去了一个隐晦的目光。
    慧灯会意。
    既然这事已掩不住,不如在就众人面前寻个由头将此这小公子料理了,他正色道:“小公子此举实在对佛祖大不敬,念在小公子年少,我们甘苦寺不追究你今日所行所言,还请速速下来。若再不下来,我们可就要让戒律僧来请了。”
    童殊朗声道:“据我所知,甘苦寺开门渡天下人,从来没哪一条还罚香客的。你们方外之人管方外之事,凭什么管到我头上?我来此处见佛祖天经地义,连皇帝都管不着我,你凭什么管?再有,我哪门子不敬了?!我心中对佛祖敬奉之心只怕比你们不假。你们拿不好的果子当供品,我仔细地替你们一个一个把不好看的都挑出来的,你们不谢我便罢了,居然还凶我?!恶和尚可真是厉害,一句话就想断定我的心思?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知道什么!”
    慧灯看这小公子一股傲气,人美如玉,原只当这小公子不过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草包,没想到竟如此伶牙俐齿,他原是想给对方安个罪名才好下手,反被倒打一耙。
    他被噎得怒火中烧,只恨不得立时便撕了那小公子的嘴。厉喝一声:“哪来里来的无知小儿,竟敢在这等大日子来扰佛门清净!还不速速下来!”
    慧灯这一喝,推出了无形的威压,若真是凡人少年,肯定要被压得喘不过气倒地不起,然而那小公子却又嚷起来:“啊!恶和尚欺负人!竟然不声不响出手打我!啊,你们甘苦寺真的不要脸了吗!”
    慧灯听得此言,又见在场之人全都意有所指地看向他,一时脸如火烧,气得面如紫肝,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你来我寺中,自然要守我寺规矩。我原当你是无知少年,现在看你满嘴胡言,乱扔供果,欺辱佛神,挑衅佛门,扰乱清净,原是一个恶根深重之人,我今日便慈悲为怀,渡一渡你。”
    说着一扬手,四周戒律僧得了指令,从四面八方来拿童殊。
    在场有各大仙门,见此变故各怀心思。
    有的看热闹不怕事大,有的冷眼旁观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