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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怎不会!芙蓉山那般造孽,一连出三个败类,别说一个宗门,就是十个宗门也要被他们造没了!”
    童殊问:“哪有三个?”
    高个子答:“陆岚陆殊父子,加上柳棠!没一个好东西!”
    童殊越问越急:“关解语君什么事!”
    高子个答:“柳棠就是坨扶不上墙的烂泥!他上头有师父时人模狗样,没了师父他就是坨屎!千年名门被他领着做小伏低给曾经的下人做牛做马!那任劳任怨的架势是人看了都要做呕!他自己没出息,也要同门跟着没出息,拦着同门不让走非跟着他一起去给人当櫈子踩!不肯跟着他的就赶尽杀绝,简直太不要脸!他们芙蓉山不要脸就算了,还逼着其他门派也学他低三下四!人家傅氏翻身做主人是争气是威风,颜回尊有涵养没看不起他还肯供养他们!但我们看不起他,没见过他这么上赶着给人舔屁股的!”
    童殊勃然大怒:“解语君不可能这样!”
    高个子也不相让:“哼,你不信,你可以自己去看去问啊!也不知柳鬼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成天人不人鬼不鬼的!都说陆殊混帐欺师灭祖,我看柳棠连陆殊都不如!陆殊好歹硬骨铮铮是条汉子,那柳棠算什么?不过是没了脊梁下三烂的货色!”
    童殊阴下脸,低沉喝道:“不要拿柳棠和陆殊比!柳棠不一样!”
    高个子一惊,本能瑟缩了一下,但仗着排面大,非要说舒坦了道:“哼,还不一样呢!也不知道芙蓉同风水烂到何等地步,陆殊干出弑父那种丧尽天良的事,陆岚比照着养子带大的大弟子柳棠又是个败家徒。千年聚集的灵基几十年分崩离析,现在芙蓉山子弟中那些个苟且偷生的,哪个敢直起腰杆说自己是芙蓉山的人!一个宗门烂成那样,还不如别再自称宗门了!散了都不比这样丢人!
    童殊不能接受,双眼泛出可怕的红色:“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柳鬼——”高个子还要接着说,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喉咙被什么东西生生刺住。
    他耳边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我说过,解语君不一样,你不能骂他。”
    高个子这才觉出喉间一痛,突然说不出话来,用力一咳,全是血。之前盈盈微笑的少年,竟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对他下了这等凶手。然而,这不算可怕,更加可怕的是那少年此时暴虐的目光,仿佛已经将他抽筋拔骨,凌迟万断。高个子闯荡修真界几十载,此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然而,他方人多势重,又看童殊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无论如何要讨回点场子,用了足力,五指成勾来拿童殊,不想眼前的少年看着柔弱无力,却十分难缠,他非但没教训成,反而被制住双手,几次三番要抽回手,都被童殊诡异地拿捏住了。
    当即面露凶相道:“是你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着扬手摆出一个手刀,对准了童殊的后颈,凝聚灵力狠狠击砍了下去。
    一击落空,他一个踉跄扑了个狗啃屎,扭身狰狞回扑,颈上一麻,手腕被不知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一刺,他灌于手中的灵力瞬间被戳散了,他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到那少年指尖上带着一抹鲜红,他抹向自己发凉的脖子,一掌心的血,他又是震惊又是愤怒地指着童殊:“你——你用的什么邪术!来人——”
    然而,他嗓子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童殊的目光从他指头挪到他身上,那目光凌厉,似要吞噬了他,临危自救的本能便他狠狠咬破舌头咽下鲜血,强行冲破喉咙,嘶声大叫同伴:“你们还不动手!”
    这变故来的太快,方才看好戏的同伴还未及意识到发生什么,待被喊得转醒,纷纷掏剑,然而剑在手中无论如何拔不出,他们的剑嗡鸣着,竟是在瑟瑟发抖,像是在害怕什么东西,不肯出鞘。
    众人不约而同望向少年背后缓缓走过来的人,高个子震颤着问:“你是剑修?”
    来人一身灰袍,负手而立,未有动剑,却是一身肃杀之意,正是辛五。
    掌柜、儒生和书客的皆露出惊慌神态,面色如纸,强按着震颤的剑柄。
    辛五道:“柳棠之事景行宗尚无定论,闲谈莫论人非,诸位慎言。”
    当一个藏锋境的剑修,毫无保留地外泄自身剑气时,那剑气犹如万剑刺来,置身其中煎熬难当。儒生与书客们平时都是半吊子道人,根本受不住这等剑气,凝固在原地,跑不得又受不住,直到辛五略收了剑气,他们发现能动了,皆是落荒而逃。
    掌柜算是个入了门的道人,也快受不住了,顾不上丢了的生意,只小心地杵立一旁,扶着书柜勉强站立。
    辛五在童殊面前停下,道:“更多的,你问我就可以了。”
    童殊久久回不过神,因着惊异与担忧,他手指微微发着抖,脸色变得不正常的苍白,还泛着动怒的潮红,一双仿佛冷水浸过的眼渗了丝丝血红色,如仙似魅,他沉脸望了辛五片刻,用力闭了闭眼道:“那好。”
    甩袖而去。
    辛五走在后面,从架子与新书堆里抽出了几本书,几座银锭子压在几张清心符上,留在柜台上,算作书资。
    修仙界做买卖与凡间稍有不同,除了钱财交易,要带点有灵力的小物件交换,掌柜的收了那几张灵符,一股澄澈锐利的灵力通体而来,灵台霎时清透洗净,他如获至宝,随即又浑身一凉——随着那股灵力,一句冰冷的话敲在他心头:“凡景决与陆殊之书,勿卖,销毁。”
    从书铺到客栈,路不长,但足够童殊迅速冷静下来了。
    是以,等辛五关上门,坐到他对面时,他已经可以掩去一身锐意,洗净眼中的异常,平静地问道:“五哥,你知道的是不是?”
    辛五无声接住他的视线,点头。
    童殊道:“你其实早能拦住他们,那些话你是刻意要我听的?”
    “我无权阻塞你的视听。”辛五面无表情说完,闭口,往常他这样就是不肯多言的意思了,今日沉默之后却又补了一句,“这些不算最难听的。”
    “你都知道的……”童殊惨笑一声,“你知道五十年世事面目全非,你知道有人正在一步步引我现身,你知道陆氏宗门已大厦倾倒,你知道我大师兄柳棠境遇潦倒,却不早点告诉我,是为什么?”
    景决毫无波澜的声音冷淡地阐述道:“这些你总会知道,我不能也不该左右你的视听。若我提前告诉你,你是否又要疑我别有用心?”
    童殊反讥道:“你是怕我知道了这些事,不肯好好跟着你吧。”
    辛五垂下眼帘,浓而长的眼睫挡住了他的目光,良久,他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月余的日夜相处,童殊懂辛五这个摇头里的言尽于此,不由心头翻腾起怒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