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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是山南乌剑宗掌门。
    说起来这乌剑宗算是千年名门,虽然近百年没落了,但在仙门中仍能排在前十名左右,一宗掌门怎落到被景行宗缉拿的地步?
    那掌门再难支撑,一口老血喷出,脸色煞白,剑也握不住了,两腿摊倒在地,他自知大势已去,脸上现出凄惨之色,惶惶然地面东而拜,哀求连连:“鉴古尊,求求您放了我吧。”
    黑沉的剑阵散开,自东入阵一人,其人丰神俊秀,清古明俊,看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兼之仪表堂堂气度非凡,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一身玄衣,胸前一只金线独角兽纹,袖口绑带一丝不苟,高高的古铜冠巍峨伟岸,步履极稳,行走间有肃然正气。
    正是景行宗宗主,鉴古尊景昭。
    景昭道:“你可知罪?”
    乌剑掌门:“我……我没有……”
    景昭:“那么,你方才所使分肢诡术又是何解?”
    “那……那只是急救之计。”
    景昭面色冷峻,目光锁着他。
    乌剑掌门斗胆看他一眼,吓得抖成筛子。
    景昭漠然道:“景桢。”
    景桢是方才主阵的北位行者,属景氏木字辈弟子,他应声出列,捡了乌剑宗主的残肢,抛到乌剑掌门眼前道:“乌剑宗使剑,灵力阳刚,何时多了这么一招借肢脱壳阴诡的术法了?”
    两相对比,乌剑掌门皮肤黝黑,那只手却白净,显然不是一副身体的。
    乌剑掌门还想狡辩。
    景桢提起他左手,厉声道:“要卸下你的这只手对比吗?还不认罪!”
    乌剑掌门被景桢斥得浑身一抖,这才万念俱灰,脸上现出绝望之色,最后竟是双腿下跪,哭道:“那只确实不是我的手!我错了!我也是没办法!饶了我罢!”
    景桢冷着脸肃立回位,景昭缓步上前,离乌剑掌门几步站定,严肃道:“从实道来。”
    乌剑掌门痛哭流涕道:“我乌剑剑法有十层,我们连着三代门人练到第八层就练不上去了,眼看几代人都在元婴期止步不前,我……我再不进阶,眼看也要走到尽头,就要油尽灯枯了!我不甘心啊。”
    景昭斥道:“不甘心便能滥用诡术,害人性命?”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左右都是死。”
    “那便到戒妄山活受罪吧。”
    乌剑掌门一听戒妄山,吓得面如死灰,连声惨叫:“不要啊,不要啊!求求你了!戒妄山进去就废半条命!我家有老母,孙儿才出生,一众弟子还未能主事,你若把我关了,我乌剑仙术就要失传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伤天害理,自作自受。”景昭重重地丢下一句话,转身道:“收了罢。”
    四位布阵行者得令收阵,景桢将乌剑掌门缚了。
    那乌剑掌门自听到戒妄山时已吓得四肢瘫软,屎尿失禁,只得被景桢与另一位行者两边架起拖走了,一代掌门落得如此下场,十分难看了。
    直到此时,方才阵中受伤的那位行者,才收了剑,闷哼了一声,他旁边的同伴连忙扶住他道:“景椿,你怎么样了?”
    景昭也走上前,在他伤处点了一个止血符,拍了拍他肩膀道:“做的很好。”
    景椿听得一愣,哽着声音道:“尊主,我没事。”他脸上终于显出些少年人该有的动容神色,虚虚弱弱地吸了一下鼻子,眼圈也微微红了。
    童殊啧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看。
    景行宗人才辈出,却也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人间地狱。
    全宗上下成天穿着乌漆麻黑的行武袍,一水的包公脸,少年人没有少年样,老者没有老者样,少不笑老不慈,全都是一副百毒不侵两袖清风的无常模样。
    十分无趣,极其无情。
    人活成这样,还有什么意思?
    尽管钦佩景行宗的行事风格和办事效率,但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童殊还是选择避而远之。
    当下抬脚便走。
    可他想避,却有人不这么想。
    一个少年的声音追道:“小公子请留步。”
    童殊听出是那受伤的景椿所喊,勉为其难偏过头。
    景椿是这四个年轻行者中最面善的,言辞也最温和,正由同伴扶着对他喊话道:“小公子请稍等,我们还得替你化解些东西。”
    景行宗的天网阵杀气极重,凡人沾上一点,有得难受一阵。是以景行宗行者每次办完事后,都要里里外外查找一遍,遇到不小心波及的人畜便及时化解。
    童殊实在不想跟景行宗有过多接触,不等那两位过来,连忙摆手道:“不必了,过几天就好了,再说我自己也会化解。”
    景椿愣了一下道:“我宗秘法从不外传,小公子怕是解不了,还是我等来帮你解吧。”
    “真的不用了。”童殊转身便走,看了一眼驻立一旁的辛五,使了个眼色,对辛五道:“你要信得过我,就由我来帮你解;要信不过——”
    童殊话未说完,浑身猛的一颤。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在他身后:“还是由我们来帮小公子化解罢。”
    方才在铁面无情惜字如金的鉴古尊此时竟是温声主动对童殊说话了。
    童殊最怕景昭这样,他只觉瘆得慌,连打几个摆子,一眼也不敢看景昭,低头要溜。
    却被景昭拦住去路。景昭先看了一眼辛五,目光与辛五一触即分,随即停到童殊身上,道:“小道友好。”
    尽管童殊十分不待见景昭,但从前母亲总教导他要对景行宗宗主尊敬些,听得多了便成了习惯,童殊客气地看了一眼景昭,扭开头道:“哪里哪里,我没修为,不是同道中人,不敢与宗主称道友。”
    景昭改口道:“小公子认识鄙人?”
    童殊硬生生道:“不敢不敢,我穷得买米的钱都没有,才不是什么公子,更不敢高攀宗主,不认识不认识。”
    景昭再改口道:“小先生是不是与鄙人有什么误会?”
    童殊道:“客气客气,没有误会。我这种小流氓更不配称先生,你要找小先生,得找那边那位。”
    景昭于是抬眼看向辛五。
    他们沉默地对视一眼,再一次十分默契地分开。
    景昭笑了笑,保持着一直的和颜悦色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小公子化解杀气,就算小公子有术能解,也得费些工夫,只需小公子留步片刻,我们即刻化解。”
    童殊又退了一步道:“真的不用。您贵人多事,我等小老百姓不敢叨挠您的时间。”
    景昭被童殊千百般拒绝,始终毫无愠色,但见童殊对他退避三舍,也不好强行靠近,只好转向辛五,隔着一段距离站定。
    辛五破天荒地主动示好:“道兄好。”
    景昭微微一愣,才应道:“道兄好。”
    童殊竖着耳朵,撇撇嘴,腹诽:明明我和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