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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声。
    此地是长江畔的一个小镇,虽不是什么水陆要塞,却也还算四通一八达。镇子不小,既有些南边的美食,又有几家雅致干净的客栈,所以齐峻才会准许知白在这镇子上住几天。
    “这是金华楼的素烧菜心、油焖春笋、素烧蟹……”侍卫将飞马,买回来的菜一盘盘摆在桌上。
    “素烧蟹?”知白自然知道侍卫们摆在他面前的定然是素菜,也分不由得奇怪起来,“这个也是素的?”
    眼前的盘子里分明摆着两只蒸得通红的螃蟹,身上还浇着油亮的酱汁。将蟹壳揭开,里头是剔出的白玉一般的蟹肉,上头还有饱满的蟹膏呢。这样的也是素菜?就连齐峻身为帝王,也没见识过。
    侍卫忙道:“据酒楼掌柜说,这蟹肉蟹膏皆是鸭蛋炒制的。”
    说起来鸭蛋也算不得正经的素食,但知白这一门修行规矩也不似正经寺庙那般严厉,卵类偶尔一食也无妨。齐峻生怕他终年食素身子受不了,更是不会反对了:“果然做得好!快尝尝。”
    “可这蟹壳一一”知白犹豫不定。蟹壳却是实实的荤腥之物啊!纵然里头的肉膏都是鸭蛋做的,摆在蟹壳之内也是沾了荤腥。
    侍卫笑道:“属下仔细问过,这蟹壳也是澄面所制,素油炸出来的。”
    “咦?”知白迅速地伸手就去抓。半道上被齐峻一筷子打了回去:“成什么样子!”在宫里养了二十年。怎么规矩反而越来越差了?
    “呜——”知白抽回手,眼泪汪汪,“疼啊!”齐峻手重,一筷子抽下去既准且狠,立刻就起了一道红印子。
    齐峻板着脸:“活该!谁叫你伸手就抓——疼吗?”
    侍卫把头低得不能再低,悄无声息地往门口移动。正烨帝前面一句话教训得中气十足,到后头就变了味儿了。身为侍卫,察颜观色亦是重要本领,他很明白这个时候己经不需要他了。
    “能不疼吗?”知白把手直伸到齐峻眼前去。“你看!都红了!”
    齐峻干咳了一声:“再叫你没规矩。”口中说话,己经接住了知白的手。”
    这二十年,知白的容貌几乎没怎么大变,就是比从前略圆润了一点儿。他自嘲为中年发福。但齐峻觉得,完全是因为在皇宫中好吃懒做所致。比如说这只手,就比十六七岁的时候捏起来好像还要软了一点点,皮肤倒还是润白如玉石一般,也就显得那道红痕特别鲜明。
    “好了好了,揉揉就好了。”齐峻拿手指小心翼翼地揉了揉,“没见菜还直冒热气吗?伸手就抓,烫到了如何是好?”
    知白噘了噘嘴,随即把这事儿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这蟹壳真是面捏的?看起来实在像是真的!”
    齐峻没好气地道:“你又没吃过蟹,如何知道真的是什么样子?”不过,方才他一打眼也没认出来,可见手艺委实不错。虽然现下仔细看便能看出来,果然光泽有些不同,不过一浇上酱汁,这区别也就不明显了。
    这一顿饭知白吃得兴致勃勃。宫中饮食自然也精致,但却比不得外头的新鲜别致。两人边吃边说话,自然少不了说到今日算命的这一家人:“听起来,像是家中公婆疑心儿媳不守妇道——只是这妇人若当真夜间离家,晨起方归,还这般衣裳不整,怕是也不曾冤枉了她。”
    知白嘻嘻笑了一声,没说话。
    齐峻不悦起来:“有什么话就说,难道我还不让你驳我么?”
    知白做个鬼脸:“那我可就说啦——卦象是不会错的,这妇人并无不节之事,全是家人多心罢了。”
    “这么说,她并非夜不归宿?”
    知白又笑了:“夜不归宿倒也是真的。”
    齐峻眉头一皱:“既说夜不归宿,又说无不节之事,那她是去做什么了?难不成是下田做了一夜的活计?”
    “虽不中亦不远矣——”
    知白扯着腔调拽了句文,气得齐峻险些要笑了:“教你读书,就学会了这一句?快说!不然——法办了你!”
    “好啊好啊!”知白丝毫不觉得法办有什么可怕的,反而两眼发亮,“这一路上都不方便双修呢。”
    齐峻按住了额头。话一出口他就知道说错了,知白这些年白长了年纪,却还是跟从前一样不知道什么叫害臊,一提起双修就两眼亮晶晶,简直是如狼似虎啊!
    “怎么?”知白故做天真地眨了眨眼睛,“太上皇累了吗?到底是年纪大了,若是身子不成,那——”
    “反了你了!”齐峻咬牙切齿,把桌子一掀就扑了过去。说他身子不成?别看他是如今是太上皇,可是多年来弓马不曾离手,又跟知白双修,年过四十仍旧强健胜过一般青年男子。床笫之间,更是龙马精祌。知白都说过,他虽没有那一线仙缘,可是如彭祖般活个数百岁,还是不成问题的。既然如此,他如今这四十出头,岂不正是人生初初起步么?谁敢说他不成!
    知白这些年天天早晨被他揪起来练拳,虽然练了这么久还是个花拳绣腿,但身体灵活更胜以往,泥鳅似的往桌子底下一溜,从另一边钻了出去,还不忘得意洋洋地回头冲齐峻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
    不过,这武功毕竟不是能糊弄人的东西,你下了多少功夫去练,身上的本事就有几分。知白仗着挑衅前早有准备,躲过了齐峻这一抓,立刻就往门边上冲。可惜他才伸手触到门板,后领就被齐峻一把揪住了。
    眼看门举手可触,只要把门拉开,外头还站着侍卫呢,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太上皇怎么也不好意思硬要流氓的不是?知白心里打着如意算盘,不顾后领己经被齐峻擒在手中,拳打脚踢地挣扎,想要把门拽开。
    可惜他那点花拳绣腿,在齐峻眼里完全不够看,才挣扎了两下就被抡起来。一阵子天旋地转之后,己经被扔到床上去了。
    齐峻一个虎扑,恶狠狠压住还在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知白,刺拉一声撕开对方的衣领。一脸恶霸模样:“方才说什么来着?这点儿微末伎俩,也敢在我面前挑衅?”
    知白很不服气:“一定是你没有尽心教我拳脚!”一面说,一面右手偷偷摸摸从袖子里抖出点东西来,就想往齐峻身上贴。
    但是这套把戏他己经玩过一次了,手才伸出来就被齐峻攥住了手腕:“又是定身符。嗯?”上回他一个不察,居然被知白把定身符贴在了身上,顿时就不能动了,让知白好一阵儿的上下其手。若不是知白胆子不够大,说不定那回就上下颠倒了。
    吃一堑,长一智,英明睿智的正烨帝,若是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回,也枉做了这几十年帝王!
    知白被抓了个现行,手也收不回去,只好嘿嘿笑起来,边笑边拼命地眨巴眼睛。看得齐峻哭笑不得,把他手里的定身符扯出来扔得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