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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病了,皇后娘娘召了御医,正在为他诊脉。”
“病了?”敬安帝眉头皱得更紧,“去看看。”
与敬安帝的神清气爽相比,齐峻脸色委实不大好看,那股馊腻的味道直到现在都萦绕不去,他用花水漱口,用青盐擦牙,又尝试了各种腌果点心,统统不行,反而更吐了个天昏地暗。御医诊了半天脉也没诊出什么来,只能开了个止吐的方子。
看见敬安帝过来,齐峻脸色就更难看了。与敬安帝同游月宫,他却游出了病,传出去让外人作如何想?只是皇后并不听他劝阻,径叫大宫女去请了御医来,恰好敬安帝又宣召他过去,这下可真是闹得人尽皆知了。
“陛下,”真明子又岂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一听说齐峻病了,他立刻就赶了过来,满面担忧之色,“殿下不会是——冲撞了什么吧?秀明仙师既能送陛下去月宫,想来该有法子为殿下纾解才是?”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敬安帝便看向了知白。知白干咳了一声:“不过是在高空之中受了罡风吹拂,寒气入了五脏,自然会有呕逆之感,只消歇息休养数日便可。”
这话说得也有道理,敬安帝也就点了点头,叮嘱齐峻好生歇息。虽然他心中十分兴奋,有许多问题想要询问知白,但这时候也不好将人唤走,只得压抑着激动走了出去。
真明子紧跟在他身边。他入宫多年,对敬安帝察颜观色便知他此时十分高兴,心里不由得又咯噔了一下,面上却是半点不露,含笑道:“陛下昨夜之行若何?”其实看敬安帝的神态,就知道八成是真的在梦中游了月宫。本来齐嶂派人来传话说根本不曾去什么月宫的时候,他还在心中窃喜,已然想好了要用什么言辞来挑动敬安帝的怒气。谁知此时敬安帝竟是喜笑颜开,且那面色——真明子细细看了看,他炼丹多年,也通晓些医理,敬安帝面色红润,但与从前金丹催出的颜色又自不同,竟是自内而外透出来气血充足的模样,这短短一夜便有如此变化,难道当真是去了月宫,得了什么奇遇?
在千秋节之后萌生的退意又如藤蔓一般生长起来,但想到叶家,真明子只能把这念头压下去,强打精神听着敬安帝几乎有些手舞足蹈地将月宫奇遇讲了一遍。他越听,心就越往下沉。本盼着知白不过是齐峻带回来的帮手,为皇后延寿不过是得了良药,即使千秋节上偶人失灵,也还盼着对方不过是懂些捉鬼的小把戏,没想到——竟真能将敬安帝带入月宫,难道他是个真仙不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多年潜心修道,上天垂爱,竟得秀明仙师!月宫一裹玉屑饭,便胜却人间金丹无数啊!此后贫道的丹炉也可废弃了呢。”
齐嶂跟在一旁,猛听真明子这样说,心中暗暗着急,连打眼色。真明子仿佛没有看见一般,仍笑着说:“贫道原还担忧,陛下与仙山失之交臂,全因贫道修行不够之故,如今陛下有此月宫奇遇,贫道之心也可略安了。只是——”他话锋一转,“同是自玉桥登月,太子怎的竟被罡风吹病了?”
敬安帝也觉得蹊跷,想了一想道:“大约是他不曾食玉屑饭之故罢。”随口将齐峻对玉屑饭的反应说了一遍。
真明子登觉眼前一亮,忙叹息道:“这样的异物,太子竟是无缘,实在可惜。不过,太子此时仍有呕逆之感,怕不仅是因罡风吹拂罢,或者还是被玉屑饭所冲?”
他身边的小道童一脸疑惑地接口问道:“师父,这样千金难求的神物,陛下食之身轻体健,太子怎的不但不能下咽,还因此得病呢?这又不是什么邪物……”
敬安帝脸色微沉,没有说话。真明子立时横眉斥道:“胡说八道!你懂得什么就敢在陛下眼前胡言乱语?还不快回去面壁思过!”看一眼一旁的齐嶂,低声自语般地道,“可惜再无第三人食之,否则倒可知晓……”究竟可知晓什么,他却没有说出来。
不过这也够了。敬安帝随着也看了齐嶂一眼,脸上喜悦的神色渐渐退去,若有所思起来……
第19章 后果
好说歹说送走了皇后,齐峻斜靠着床榻,只觉得心口还在一阵阵翻腾,看了一眼坐在一边若有所思的知白,强打精神问道:“当真是罡风入体的缘故?”敬安帝同样是行走在玉桥上,为什么他却无事?
果然,知白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齐峻摆摆手,冯恩和文绣立刻带着一干宫婢中人退出了屋外,知白才道:“是玉屑饭的缘故。殿下无仙缘,昨夜那玉屑饭,实在不该强吞的。”
齐峻微有些不服气:“那玉屑饭嗅起来如同馊坏——若无仙缘,何以齐嶂不能入月,我却能?”
知白抬头看了他片刻,缓缓道:“昨夜,我根本未曾去接引二殿下。”
“你——”齐峻有些惊诧。知白做事从来都是因势利导,这样明目张胆地做手脚,还是头一回。
“为何?”
“二殿下,有仙缘。”知白敛起目光,“我怕你们同行,陛下会因此厌弃殿下,所以——却未想到陛下福缘如此深厚,竟能得月中人得赠玉屑饭——唉,若是二殿下同去,殿下便可让于他食,也不致如今日一般。”那样的神物,齐峻若让给齐嶂食用,便是兄弟友爱的铁证,自然不会像今日一般,被神物冲得呕逆不止,平白给人送了把柄,只怕反而更让敬安帝对齐峻心有芥蒂了。
“我既无仙缘,为何能登月?”齐峻还是有些不大服气。
“殿下是借了陛下的福分。”知白的回答有些无情,“陛下确有仙缘,那一日在海上,陛下所见的并非海市蜃楼,而确是方丈洲。”
齐峻大吃一惊:“但你明明说——”突然明白,真明子并不能请仙,不过是想拿着海市蜃楼来欺骗敬安帝,而知白明明知道那确实是海上仙山,却趁势说了谎话。真明子自以为得计,却不知与真正的方丈洲失之交臂。
“那为何最后也未能登上仙山?”齐峻看着知白的表情,已经有了答案,“是——因为我?”
知白默默点了点头。
齐峻靠在床头,半晌,古怪地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别的什么:“原来国师说的也并不都是谎言。”真明子自入宫之后,没少在敬安帝面前说他坏话,什么命相不祥啊,什么克及父母啊,什么天命不永啊,搞了半天,原来这些中伤还真的说中了事实!
知白并不是很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只是道:“殿下,你仍要执着于大位么?”
“什么?”齐峻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自然!”
知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殿下,冥冥之中自有因果。国师一党想要诬蔑殿下,导致与真正的仙山失之交臂;我想阻止那些童男童女骨肉分离,就得送陛下去月宫;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