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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表白也并非在他的计划之中。
温白榆没有说话,他想起了郑南经。
上辈子似乎是个很遥远的事情了。
他对于这些细节并不是很清晰,只记得他们的故事都发生在遥远的北城, 和留在渚燕的他好像毫无瓜葛。
等他真正认识到他们的时候,郑南经已经是姐姐的男朋友了。
此时的郑南经就像是上辈子的他的一个缩影。
同样在爱情的壳子里, 被牢牢束缚在原地。
难得的是,这辈子他终于得偿所愿。
温白榆舒了一口气,转过头在人群里牵住了俞书辰的手。
“希望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俞书辰偏头看了一眼他们十指相扣的手指,露出一个笑, 好像能懂温白榆的言外之意。
“会的,如果是有情人的话。”
他们吃完饭,俞书辰开着车和温白榆一起回家。
车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车子汇聚在巨大的车流里,路边的行人被一个个靠近又一个个远离。
他侧着头,车窗玻璃上倒影着俞书辰认真开车的侧脸。
模糊的黑色边线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线条,温白榆看了一会,思绪再次走到了上辈子俞书辰命运的收尾。
“哥哥,你现在开心吗?”温白榆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厢里的寂静。
俞书辰嘴边勾着一抹笑:“开心,怎么这么问?”
温白榆抿了一下嘴唇。
这些天,他太快乐了,快乐得忘乎所以,惊醒过来,又觉得像是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
上辈子那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和死亡压在温白榆的心头上,随着年龄越来越近,时时像一把夺命的刀。
“星星不开心吗?”俞书辰迟迟没等来温白榆的回答,追问了一句。
温白榆回过神来:“开心,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开心过。”
温白榆偏头又想了想补充:“太不真实了,我每一天都觉得自己会不会是在做梦。如果梦醒了会不会什么都没有了,我时常想,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你,连你都是我臆想的,一梦南柯,醒来后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他很少将自己的害怕说出来,这一次说完,俞书辰敏锐地从视线余光里看到温白榆有些颤抖的指尖。
在本该开心的这一天,温白榆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不久前的对话联想到了上辈子的那个悲剧。
如果上辈子和这辈子的感官不会变的话,俞书辰没有喜欢上自己,也没有喜欢上姐姐,那究竟是什么导致了他的死亡呢?
下午猝不及防表白的惊喜让他一直像是个被宝物砸中的松鼠,只顾着高兴,却没有深究俞书辰最后那句话的深意——
[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第二次生命?为什么会是第二次?
因为曾经心死过吗?
那么上辈子导致他最终死亡的,会是曾经淤积在他心里的过去的沉疴吗?
上辈子有没有人陪他走回去看看那个即将被改造的旧院子,有没有人陪他从阴影和痛苦里慢慢走进阳光里?
他搜寻了一下记忆,他想,大概是没有的吧?
那一年,俞书辰从北城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他曾听见姐姐和俞书辰开过这样的一个玩笑,“俞书辰,到时候婚礼上你站前面一点,我丢捧花的时候丢你身上,这么多年咱们这个圈子里就你一个人单着,整的哥几个怪不好意思的。”
俞书辰将所有心事都锁在心底,这辈子如果不是他们两个心心相印,又恰好因缘际会自己撞到了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两个人一起携手告别了他阴霾的过去的话……
如果要慢慢等他从囚禁自己的龟壳里走出来,不知道又要多久呢?
他看起来很温和很好相处,但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心里装着多少裂缝。
俞书辰趁着红绿灯,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脑门。
温白榆吃痛,鼓起脸颊张开嘴假装要咬他的手指。
俞书辰收回去的时候,又在他气鼓鼓的脸蛋上轻轻地掐了一把。
触手是柔软的,像软绵绵的云,一掐似乎能掐出一汪水来。
“痛了吗?”俞书辰嘴边挂着笑,重新点了火,在道路变换成绿灯的时候开了出去。
温白榆偏过头哈了一口气在玻璃上,白色的雾气涌上去,瞬间又四散开去。
但他的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有晶莹的泪花盈在上面。
他用手使劲按压了好几下心脏,他想到这些有些难以呼吸。
像是有一只大掌无形中攥住了他的心脏,掐住了他的咽喉。
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温凉的,汇聚在下巴上。
在那句“我爱你”之后,温白榆后知后觉地从心脏里蔓延出心疼来。
为上辈子可能错过的,那么好的俞书辰。
俞书辰并不知道温白榆心中所想,一边开车一边又补充了一句:“我确定我是真实的。”
温白榆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带了点哭过后的鼻音,他原本想偷偷压过,但被俞书辰一下子捕捉到。
“怎么哭了?”俞书辰在开车不方便去仔细看他,只得言语安慰,“是不是哥哥给你掐疼了?”
温白榆嘴犟没有承认:“没有。”
“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叶姨做的饭菜被南经都吃完了,所以有些不开心?”
温白榆摇摇头,答非所问,只是向俞书辰又抛出了一个问题,“哥哥,我们会分开吗?”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熄火后,狭小的车厢里一片寂静。
俞书辰握住了温白榆的手腕:“星星想跟哥哥分开吗?”
温白榆摇摇头:“不想,我做梦都想跟你在一起。”
俞书辰凑过去亲了亲他满是泪痕的眼睛,又去亲他的嘴唇。
咸湿的泪水蔓延开来,侵占了两个人的口腔。
温白榆有些生涩地回应,他学着俞书辰的动作轻轻地伸出自己的舌尖,去触碰另一条柔软的舌。稚嫩而又笨拙地去扫荡对方的牙齿和唇瓣。
俞书辰挑了挑眉有些动情,爱人的动作取悦了他的全身的所有神经,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地叫嚣,强烈的占有的欲望驱使着他无法自控地亲上去。
两片嘴唇再一次亲密地合在一处纠缠。
叫温白榆体会了一次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和窒息感。
就像是一条被抛上岸边的鱼,被岸边的阳光曝晒,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氧气,只能依靠肺泡里储存的一点点痒苟延残喘。
若不是有一条安全带稳稳的系在他的腰间,他恐怕就要非常没面子地滑到车座底下去。
在亲昵的间隙里,俞书辰问他,“你还觉得我是不真实的吗?”
“你幻想中的我,是不是也经常这样的亲你?”他也不等温白榆的回答,仿佛只是这样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