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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一个人,逆着光几乎看不清面容。
从温白榆的角度看过去,仿佛能看见被光影描摹过的卷翘长睫,好似能扑闪下细碎的流光。
追光灯上彩色的光圈落在他墨色的发顶,像一圈七彩的花环。
清俊挺拔的背影,放在钢琴键上修长如葱的十指。
温白榆心如擂鼓。
他心里无比笃定,那凳子上的男人。
是——
俞书辰。
作者有话要说: 果奔第二天。
我的手还是又麻又痛。
哭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不过,昨天宝贝们吹吹以后,我就不痛了。QAQ要坚强
第20章
小胖子订的位在舞台的右下方第四排的位置,坐在钢琴凳上的俞书辰只要不抬头,就看不到温白榆。
所以温白榆大胆而放肆地探着头看,认真而贪心。
但如果也只是如果。
原本低着头用手里的平板电脑找琴谱的俞书辰,突地抬起头,精准而又直接地对上了坐在位置上引颈查看的温白榆的视线。
温白榆心头一紧,像一只偷吃奶酪被汤姆捉住的杰克,仓皇低下头,心虚地好像被撞见打工的人是他而不是俞书辰一样。
俞书辰眼里藏着深海,蓦然瞧见温白榆,这点惊讶像浪一样盈出来,随即这点涟漪随着波纹缓缓荡开。
他低下头,很快选了今晚第一首需要弹奏的乐曲。
温白榆小时候是学过一段时间的钢琴的,但他从小就皮实,经常和其他院里的小朋友一起外出招猫逗狗,没人能将他困在凳子上,一练就是一下午。故而他的钢琴水平早年就是个半吊子,经过这么多年,早就还给了最初的家教老师。
他现在的水平,大概就是比普通人能多听出几首钢琴名曲罢了。
开始是恬静柔和的调子,舒缓的音乐在整个餐厅里荡漾开来。
温白榆觉得像是被包裹在了柔软的水里,接着有急促的雨水从头顶落下来,溅在包裹在周身的水面上,漾起一圈圈的波纹。
俞书辰左手柔缓按音,右手和弦声。
像水从身体边流过。
到了中段,右手不断加快,修长十指在黑白键上翻飞如蝶。
一段急促音过后,又逐渐趋于缓慢。
温白榆只觉得有些耳熟。但想不起来乐曲的名字。
俞书辰落下最后一个音,闭起的双眼缓缓睁开,收回手,从钢琴凳上站起来。
温白榆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燕尾服,衬得他身高腿长,身体比例极好。
俞书辰将手放在左心口,缓缓弯下腰,向着四面的听众鞠了一个躬。
沉浸在钢琴悠长的余韵里的餐厅,沉寂了小片刻后才响起如潮水般的掌声。
坐在钢琴正下方的那桌正对着俞书辰的位置上,站起来一个穿着银灰色长裙的女人。
她在如雷鸣般的掌声里向着俞书辰走过去,把手里准备好的花环,准备戴在他的头上。
这个花环是餐厅统一制式的,会分给当天买单金额最大的顾客。
按照餐厅的传统,给演奏者送花环,算是对演奏最大的认可和尊重。
俞书辰只愣了几秒,眼睛不自觉地朝着温白榆的方向看了一眼。
奇怪,为什么会看一眼?
明明是再正常不过的嘉奖,但不知为何有种说不清的心虚感。
他和温白榆的视线在半空相触。
温白榆无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隔太远看不清里面包裹的情绪。
但俞书辰想,一定是如惊惶的小鹿般。
他不知道是什么缘由心里要这样想,但他就是这样的笃定。
俞书辰心里乱七八糟出神,送花环的女人只能站上一个台阶,并踮起脚尖去够。
可惜她够了两下依然没够着。
原本有些安静的餐厅开始出现了低语。
不远处的侍者不停给俞书辰打手势。
俞书辰回过神来,弯下腰,女人的花环才真正戴到了他的发顶。
女人放下手道:“鲜花配美人。”
俞书辰皱了眉,没有出声回应,只是挤了个礼貌的微笑。
女人也笑起来,放下来的手似乎不经意地碰到了俞书辰的手背。
滑腻的指腹从手臂上面滑过。
像一条被水濡湿过的蛇。
俞书辰全身汗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恶心又难堪。
温白榆在下面看见了,“蹬”地一下从位置上面站起来,身后的凳子在光滑的地板上划出“滋啦”的噪音。
附近的侍者走过来,低声询问他怎么了。
温白榆充耳不闻,推开凳子就要往舞台中央走。
一旁的小胖子被一系列事件发展给整懵了。
最后残存的理智一把将离座的温白榆拉住:“小鱼,你去干什么?”
温白榆挣开他:“你拉我干嘛,我就去……”
去……转头的刹那,舞台方向的帷幕已经被拉起,刚才那个送花的女人坐回了位置上,面上神情淡淡的,似乎有些怅然若失。
哼。
要找的人不见了踪影,温白榆又重新坐了下来。
一旁的侍者好像也松了一口气,就怕他突然间心情不佳又冲出去和其他的客人有什么冲突。
小胖子的两个老朋友也到了,互相做了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
温白榆心里还记挂着俞书辰,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两个新朋友也没记住,只记得一个染了红发,一个染了黄发。
吃了什么也不记得了,总之胃很诚实地反馈了它吃饱了的这个事实。
至于吃了什么,实在不是温白榆能再回去追究的东西了。
他现在只想知道哥哥去到哪里。
餐厅是有规定用餐时间的,用餐时间最多两个小时。
小胖子预约的是6点的餐,他们在饭桌上吃吃聊聊,差不多要到了8点。
“小鱼,待会我们想去ktv,你去吗?”
温白榆喝了一口温水,想到了俞书辰,摇摇头,“再晚些,我妈要找我了,就……不去了。”
旁边两个人大概是笑了一声,开玩笑道:“这么乖的孩子,已经很少见了。”
小胖子拍了一下那人的臂膀,那人吐了舌头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
温白榆倒是一点也不介意。
他就是典型意义上面的乖小孩,小时候就很乖。
皮是真的皮,但仍然不妨碍他乖。
叶茜确实有给他们规定门禁,但那都是很小时候的事情。
自从他们青春萌芽,到了有自己小主意的时候,这个门禁的时间就越来越宽。
但他反而不愿意出门了。
就像小时候去某些不知名的地方探险,大人越是拦着你,你的好奇心不减反增,但如果大人态度无所谓,那地方可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