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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乎乎往花坛边缩去。他讶然回过头,伸出手。明溦不接他的手,直勾勾地盯着他。他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平日看不到的神色,困惑,脆弱,些许怜悯,一丝共情。
是因着他在宦海沉浮捞不到一个好,还是因为他中年丧子,无牵无挂?又或者因为他提起了她受困于一生的西夏故土?
他俯下身,将她温柔抱了起来。
“你……”
谢行将她抱上了马,自己也翻身而上,柔声道:“走,我带你去看戏。”
而所谓看戏便是挤在乡民之中,看着草台上几个人咿咿呀呀地唱方言。那扮作王妃的小旦脸盘清秀,声色如黄鹂明亮,安平镇的百姓挤在戏台下神情专注。戏台后方是河,前方是一座小坡,山坡上人头攒动,连山腰上的大槐树上都有孩童窜上去。
明溦在京师见过的声色犬马不少,但这般大晚上喝多了专程来喂蚊子却实在有些奇特。她懒洋洋靠在谢行的怀中醒酒,二人距人群较远,若较旁人看来,这不过又是一对情至浓时的寻常男女。
虽说依他二人的交情,做虽做过,却远称不上“一对”。
明溦眼看谢行也神色专注,不由大感好奇:“你怎知这里有戏台子?”
“我小时候为了读书曾在族叔家借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候家贫,左右没什么新鲜玩意,唯独这摆的戏台子还有些趣味。这唱词倒是几年都没变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言罢,竟果真跟着那小旦轻轻哼了起来。闷响声从他的胸口传来,明溦抬起眼,讶然于他的不同于常,也惊觉与自己对他知之甚少。
平心而论,即便是在床上玩到尽兴,他也未有当下这般真挚而放松。
“把你调到崇州,你好似很开心?”
谢行睨了她一眼:“你将容大公子丢在大安寺的时候开心么?”
明溦蹭地坐直了身子,谢行自知失言,揉着鼻子揽过她的腰,道:“人生已有许多迫不得已,无论你信不信我,无论明日将发生什么事,至少现下同我在一起也还不亏。对不对?”
明溦觉得谢行此人甚是清奇。那时在宫宴之中勾引他时便看准了此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前德高望重人后心猿意马。但此时再看,他倒同她所熟识的许多人不同。他的身上有一种奇妙的圆融感——不同于容珣骄矜贵气,也不似傅琛少年意气,那是一种经事后磨平的、沉淀的厚重与通透。
她又念起席间他今日古怪,心下一动,道:“除了傅琛的父亲,你还忠于谁?”
谢行并不爱在这时候同明溦探讨这些问题。他坐直身子,恢复了平日的德高望重,指着不远处的戏台开始东拉西扯,指点江山。明溦听得无趣,刚欲起身,谁知他拽着她的胳膊往怀里一拉,手臂紧紧扣着她的腰。
明溦挑了挑眉。
今日她出门前刻意换下了一身黑衣,这套麻布长裙还是从他老宅里不知哪位侍女处拐来的。她的袖子宽广,颜色素雅,这副打扮又同那宫宴之时有些神似。谢行牢牢扣着她,看这架势还有些不依不饶。
他低下头,神色清醒,眸色如星,竟不知是没事找事或是被喝得发了懵。恰好一个妇人路过二人身侧,她牵着的小孩指着二人咿咿呀呀喊了两句羞羞。妇人拉着小孩快步走远,明溦低头发窘,推了推他的肩,谢行眨了眨眼,这才将她放开。
看来这人醉得不轻。明溦刚提起衣摆,不料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撞到了他的怀里。
谢行忙将她接住,二人滚落到草坪上。他抬头盯着她,星辰似水,戏台上飘来的音调抑扬顿挫,人群迸发出欢呼之声。但这些热闹他并未看见。她的身体温热,神色柔和,青草香与酒气相混合,漫天星辰仿佛缓缓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
“明溦。”
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地,半分醉酒,半分清醒地直呼她的姓名。明溦头晕脑胀,强撑着半片神智,胸中却比方才更为混乱。
“你硬了。”她冷冷道。
“……”
谢行脸色一白,忙推着她坐直,坐好。二人本非什么纯良之辈,因酒而生了欲念也是常事。但此时实在太不合时宜。他身上带着伤,她刚从大安寺回来,他们身上背负的秘密太多,她对他知之甚少。
除却今夜几句不着调的怀古思乡,明溦甚至从不曾追问他的过去。
“……你若醒了,我们……就……”谢行的“回去”二字还没说完,她隔着衣服轻柔地抚上了他的性器。谢行此时轰地清醒了过来,这大庭广众,旧伤未愈,明日还不知该躲到什么地方去,就这样同她调情未免也太……
“嗯?”
明溦靠在他的怀中,静静地看着她。她的神色淡漠,眼眸黑白分明,手上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咬牙切齿。但这幅半死不活、冷静疏离的样子比她的行为更让人咬牙切齿。谢行忙扣着她的手腕,道:“我不是傅琛,也不是容珣……!”
明溦朝他的胯间捏了一把,他闷哼一声,性器苏醒的态势更甚。好端端地怎么又闹成了这样?怎么没事又将那两位抓来提了一嗓子?——那时在冷泉里当着傅琛的面疯了一次已让他后悔到吐血三升,这里靠近他的旧宅,他年少时的寄住之所,二人还未脱离搜捕,京师里还不知局势如何,可以说,世上没有比这更不合适的时间和场合。
“我将容珣和傅琛丢在大安寺的时候确实很开心。”明溦轻道:“我从未没有这般开心。”
“……你喝多了。”
恰正此时,戏台的方向又飘来了一阵喝彩之声。
“所以呢?”
所以谢行在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