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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

      融,傅琛支棱在席间格格不入,若较外人来看,断然看不出皇长孙与容氏在朝堂上的明争暗斗已趋向白热化。
    众嫔妃又纷纷问了傅琛安。期间一人道:“听闻崇州有一奇菜名叫蝮蛇羹,蛇肉喷香,辅之葱花,我们在京师都轻易见不到。”
    容嫣岿然不动看了看她,悠悠喝了一口茶。那妃嫔又道:“此物若处置不好则有剧毒,但若较崇州本地的大厨动刀,自然可以将这世上至毒的东西安置得服服帖帖。”她话音刚落,啪地一声清响,容嫣放下茶杯,席间鸦雀无声。
    “朝中那谢行谢大人,所去之处不恰就是崇州?”
    傅琛默然听着,心下已明白了个大概。这一群人是上杆子来给他找霉事的。煽风点火旁敲侧击也倒好说,但容嫣还想试探他同谢行的交情。她将傅琛的左膀右臂断去之后,还想眼看着他哭一回。
    傅琛心如止水,冷笑一声,面上却已先行表露出了悲愤之意。不仅如此,他还当着一众妃嫔,一众长辈的面,嘴巴一撇,神色委屈得像一条哈巴狗。此事对他来说没甚难度,早在门中时他便用这变脸如翻书的本是忽悠了不少人。除了明溦不吃这一套,其余人多多少少都能被他这一脸哈巴狗样激出些许慈爱。
    众妃嫔不料他情绪来得这样快,一时众人也都有些懵,都不料这大梁国的新生力量未免也太不端庄。论辈可以当傅琛奶奶的妃嫔们尬然相顾,一一又不得不安慰了他两句。傅琛正演得来劲,兴致上头,忽听容嫣道:“蝮蛇羹吃多了上火。昔年你的母亲正是因这东西才惹来了一身病。”
    一个不尴不尬的表情僵在了傅琛的脸上,他还没来得及收泪,又听容嫣道:“昔年太子妃同太子殿下情深甚笃,连她怀着你的时候,心心念念想吃的南方樱桃,你的父亲都能特地派人送过来。此事曾一度令陛下发了好一阵火。”
    再后来,傅琛的父亲因巫蛊案死在了宗正寺,母亲自尽,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端坐在他的对面,端着皇后姿容,温言慈爱地请他喝茶。
    傅琛愣了愣,容嫣刻板的唇角露出一丝笑。
    “你母亲的忌日也正是这几天,你到时祈福,也可多问她两句。”
    容嫣太过知道什么叫做杀人诛心,而傅琛太过清楚什么叫做乱则失态。他深吸一口气,收了泪,也收了方才假惺惺的委屈之色,站起身,朝容嫣慎重拜谢,道:“多谢娘娘提点。”
    玉液池的晚风舒缓,流水之上浮光掠影。也正在此时,一个侍女惊呼了一声,噗通落入了水池中。众妃围作的小亭起了一阵骚动,溪边闲坐的王孙纷纷往池中看去,却见一个油头粉面的男子在及腰高的池水中扑腾了片刻,狼狈起身大骂道:“谁他娘的推我?!”
    那人扑腾了片刻,眼看四周人都如见鬼一样的神情看他,自知失态,却只得悻悻爬上岸边。如此一来,小亭中早准备好的诛心之事也便不好再用。
    容嫣挥了挥手,众妃簇拥着她悠然离去。临去之前,她笑吟吟将傅琛打量了一番,悄声道:“你倒有一个好师父。”
    傅琛还未品出她这话的意思,一行人已浩浩荡荡往休憩之处离去。他看了看作鸟兽散的人群与清池边的树影,心下了然,一时心下也颇为复杂。
    方才那一掌确是明溦的手笔。他早些时候央了她许久,好容易把她一同带到了京郊,而今她混迹于自己的仆役从中,想必正开心得如鱼得水。他知道她的目的,也太过清楚她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
    倘若她能在大安寺有什么布置,最好的方式就是将她一道带过来。
    傅琛对她坑死自己不偿命的心性并不意外,倒是对明溦能在这时为自己解围,此事令他颇为诧异。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而让他少受两句诛心之言,这不是她平日的心性。
    待傅琛回到房中,明溦已冷着脸等了他多时。
    方才一场不尴不尬的意外  「」之后,她看他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尴尬。傅琛并不知道这古怪以为着什么,他不信她,却隐隐又期待着些许旁的东西。
    “师父。方才……多谢。”
    明溦偏过脸一言不发,傅琛尬然咳了一声,脱下外袍,又替她奉上热茶。他待她还如门中一般恭敬——在不操她的时候,他的恭敬守礼并未有损分毫。明溦盯着茶水若有所思,傅琛大步上前,猛地将她抱在了怀中。
    明溦被这反常的举动惊得呆了呆。二人可以在床上颠鸾倒凤,可以在人前扮演尊师重道,但唯独不敢有片刻熨帖的体温。他的体温太高,烫得明溦心下乱作一团。不该是这样的,她宁愿他只在床上亲昵,也不必……
    “谢谢。”他闷声道。
    少年的体温纯然而热烈,他埋在她发间的气息透着混合着露水的青涩之感。犹豫片刻后,明溦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师父。”她道。
    “我从来不想将您认作我的师尊。”傅琛沉声道:“一天也不想。”
    明溦尬在椅子上,沉默片刻,道:“否则,不然呢?”
    傅琛愣了愣,不料她竟会主动挑起这个问题。二人在床上时她放浪得很,在人前时她端庄得很,唯独没有一个中间的缓冲地带。当傅琛听闻西夏国旧事时确实有过片刻心疼,但这薄薄的心悸随着他肖想她孟浪之态时早消弭殆尽。他有时觉得自己心悦于她,更多的时候,他想不明白心悦又是什么意思。
    皇城的天太冷,待霜阁更冷。早在傅琛被送往待霜阁避开铺天盖地的追杀之时,他已经默然压抑了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