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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叶城没有铁矿,多勒部若是偷偷归顺了西凉,铁矿短缺只是迟早之事。
昔有锦帛灭梁鲁的先例,这是为政者谁都不敢掉以轻心之事。不管是锦帛铁器,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倘若被人以粮食为计大量倾销或收购,都将是一场灾难。
穆雁南对自家城主这份自信非常没把握:“筹粮早晚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把粮安全地运到叶城来——朝廷是靠不住的,太子和三皇子都在想办法揪对方的错处,这节骨眼上,筹运军需的事自然能推就推——咱们这边的可不比西凉那两位,他们是争功打得头破血流,咱们倒好,想尽办法一推二六五。”
叶钧卿听出了穆雁南声音里深深的失望,不管怎么说,争着做事总比争着躲事,听上去有希望一点。
此时此刻,德威镖局的态度就尤为重要了。德威镖局向来行镖运费不菲——逢十抽一,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断是值不得这个运价的——也正因此,德威镖局才养得起那么多武艺高强的镖师,打点得起各个门路。但筹运军需这种事,钱少事多风险还大,只可惜沈德佩这只老狐狸,话说得漂亮,就是死活不松口。
叶钧卿也无奈,只好让穆雁南先安排鸢信去查今日商量以铁换粮那两人的身份。待穆雁南走后,叶昭把在曹三娘铺中找到的玉牌交给了叶钧卿。
叶钧卿反复摩挲着这块材料下乘雕工粗劣的玉牌,他也不知这究竟是何物,便问道:“你给穆先生看过么?”
叶昭摇头道:“没有。”
他心中疑惑愈盛,去曹三娘铺子这件事,叶钧卿特意吩咐他“悄悄去查”,但曹三娘的铺子就在千羽楼对过,在“鸢信”眼皮子底下悄悄行事,他还没学会隐身。算定了沈归雪一定会再去曹三娘铺子,他才专门卡着点儿去的,就是为了看上去像是去“偶遇”沈归雪。
“城主信不过穆先生?”他问道。
叶钧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穆先生心思缜密,但做事不免狠绝。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他语重心长,这个从虎口中救下的孩子从小跟他一起长大,说实话,着实比那个负气出走、令他头疼的亲弟弟更为亲近。“圣人有云,君子有所为而有所不为,有所为容易做到,但有所不为其实才是更难的。”
曹氏兄弟
沈归雪跟着白承桐回到住处后,乖巧地回房间里闷着去了。过了晌午,避开人,将镖师丁一鸣叫进自己房间中。
丁一鸣自从来路上跟沈归雪比试,被白承桐拦下之后,一直再未跟沈归雪说过话。他本是杭州分庄调过来的,上次放开拳脚险些伤到东家大小姐,虽然梅若霜没说什么,但他还是忐忑了很久。
在德威镖局中,功夫最好、经验丰富的镖师不是在洛阳总部,就是在各分庄做镖头,一等镖师则是功夫一流、但人脉经验略少些的少壮精锐,给他们配的趟子手,往往是分庄所在地的当地人、有些当地关系的江湖子弟;二等镖师多是从名门大派里出来的弟子,沈德佩在江湖中关系深厚,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初入江湖,自然乐得送到德威镖局门下历练两年。
而像他这样师承背景一般,武功只堪称过得去的,不是给二等镖师做趟子手,就是混个三等镖师当当——三等镖师可是连趟子手都没有,路线是前辈踩了千八百遍万无一失的短线,货物是货主甚至不愿保价的货物,走一趟镖的薪钱,也不过是将将够用。
但他还是踏踏实实地干了下去,甚至主动拒绝了当二等镖师的趟子手,埋头在三等镖师的行列里干了两年。虽然少年人的心志在这两年里被磨去不少,但好在他功夫扎实,杭州的管事镖头对他印象颇深,此来叶城人手不够,于是便将他抽调过来。
丁一鸣甚是珍惜这趟差事。下山前,师父曾跟他说,“若论武功,我门剑不算利,刀不算快,但我门祖师爷,也曾是江湖中扛过大旗留过名的人。功夫或有高下,可学武之人那点志气却无高下之分。下山之后,莫因为自己技不如人就妄自菲薄,把自己精气神都一齐丢了。”
少年人最容易被这种豪言壮语谆谆教诲感染,下山之后,见着江湖果然高人甚多,德威镖局人才济济,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这一趟见到了“南剑”不鸣老人的关门弟子白承桐,颇有种“开眼了”之感,留心看,着意学,干活也丝毫不敢偷懒。这不是,这就被东家大小姐召见了,丁一鸣激动得面皮紫红。
“丁师傅坐。”沈归雪没在意他有些紧张的神色,笑吟吟让座,还顺手倒了一杯茶给他。丁一鸣坐下接茶,手指不禁微微颤抖。沈归雪道:“之前跟丁师傅讨教过几招,后来我反复琢磨,觉得丁师傅的剑法颇有意思,只做个区区三等镖师,着实有些委屈了。”
一瞬间,师傅从小教育的万千谦辞都涌到嘴边,偏偏只吐出来一串“过奖”、“不敢当”。沈归雪微微一笑,东拉西扯地聊起些行镖事务,江湖传闻,甚至雁荡山地区的风土人情。直把丁一鸣绕得摸不着头脑。他云山雾罩地应付着,心中却纳罕这大小姐也不像传说中的“一问三不知”,相反还颇为体察他们这些底层干活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