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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城内大街小巷逛遍,然后是近郊,慢慢地,到临近的城镇,最远一次甚至去了杭州。
一开始还畏惧着父亲的雷霆震怒,每每白天出去游荡,晚上便赶在父亲之前回家。被发现过几次,跪也跪过,罚也罚过,后来沈德佩也渐渐管得不是那么严了,甚至让她跟过一次短镖,当然,是在白承桐的陪同下。
那是她头一次见识到行走江湖的艰辛,风餐露宿,提心吊胆。“大小姐走了这趟镖,就再也不想出洛阳了吧?”在路上,镖师们跟她开玩笑道。
“怎么会呢?”沈归雪暗忖。这一路上,她遇过淳朴善良的路人,也遇过装流民妄图劫镖的匪盗,还在闹市里抓过贼。她头一次见识到什么是月出惊山鸟,什么是长河落日圆,当镖车在一片苍茫而开阔的原野上歇息整顿时,抬眼,她被那壮烈的余晖惊到,竟呆呆望着太阳落下去的方向,一时说不出话来,直到那落日完全看不见,树梢上只余冷紫色的霞光为止。
镖师们笑她,她也不在乎,只觉得一颗心几乎要蹦出胸膛。见识过这世界,怎会甘心回到那个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去。
叶城
这日不到正午,一行人远远望见的城门。
毕竟春天到了,边地早晚虽冷,冰河未开,但正午艳阳高照,晒得人微微出汗。沈归雪摘下头巾,捋了捋被头巾压乱的鬓发,极目远眺。连日的赶路让她有些憔悴,却眼神熠熠,满是兴奋的光彩。她策马从队伍的最前面折返到叶昭身边,与他并肩同行,开心问道:“哎,叶城到了,等会儿我们要先去见城主,晚上你有没有空?咱们去那个什么楼去吃烧鸽子?”
叶昭哭笑不得,侧目看看周围德威镖局的人,老猎狗沈三爷绷着脸,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生硬地咳嗽两声。
有那么一瞬,叶昭脑海突然飞快地蹦出一个念头:这大概是沈归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么远的地方。待到这二人成亲之后,或许沈归雪就此长居洛阳,像那种清贵人家的女眷一样,从一个深宅大院走进另一个深宅大院——在她这儿连门都不用出,做一个当家主母,打理全家上下,拉扯孩子,再不能驰骋山水,游历天下。
至于他和她在平宁关生死相护那一晚,不过是漫漫人生中刹那的交汇,甚至难算得上一小段惊心动魄的回忆,就这么过去了。
那个生机盎然的姑娘,那个只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敢半路捡人的姑娘,那个对江湖兴致勃勃无限向往、一次次试图推开掣肘的姑娘,终究要回到温暖而狭小的天地里,像一株名贵而精美的盆栽,被好好地养在温室中,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只是偶尔被端出来欣赏一番。
想到这些,叶昭竟微微有些惆怅,而他作为萍水相逢的路人,却实在对此奈何不得。
入了叶城,一行人直接去了客栈。在客栈门口白承桐勒马对叶昭道:“叶兄弟,此行亏得有你照应。现已到叶城,接下来我们要去拜见城主,处理琐事,就不敢多耽搁叶兄弟行程了。待到手头事情忙完,得闲一定与叶兄弟喝上两杯。”
这便是拜别之话了,叶昭如何听不出来,急忙抱拳笑道:“白镖头哪里话,若不是白镖头出手相救,恐怕小弟此时还在医馆躺着。既然你还有要事在身,小弟也不敢打扰。来日再见。”言罢,少不得与镖队诸人一一道别,方得脱身。
“那是哪个楼来着——你来不来?”沈归雪一心惦记着吃,道别时还不忘追问一句。这一问不要紧,叶昭既不敢应承,又莫名觉得失信于小女子,甚是狼狈,赶紧逃一般地离开。逃了又觉后悔,暗下决心,不过一顿烧鸽子,抽空还是要请了的,就当是还了德威镖局搭救的人情。
却说德威镖局一行人安顿之后,白承桐便与沈归雪、梅若霜一并前往叶城王府。
“兹事体大,庄主还没来,你跟着去便是了,只是在城主面前切莫乱说话,免得惹出麻烦来。”走之前,白承桐不放心,专门对沈归雪耳提面命了一番。
沈归雪眼皮一掀,懒懒地嘟囔了一声什么。白承桐不满,声音又严肃了几分:“问你话呢,听见了没?”
“听见了!”当着梅若霜的面,沈归雪被训得有些下不了台面,调门也略微抬高了些。
由于叶钧卿袭爵却一直未得封号,府邸是王府制式,门前却只有叶府二字。镖局三人递了名帖进府,少顷,便见穆雁南笑吟吟地迎了出来。
“白少侠大名,即便穆某远离江湖,也早有听闻。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才,气度不凡。”穆雁南道。三人立马齐齐行礼,穆雁南到为首的白承桐面前,抬手虚扶,接道,“在下穆雁南,是城主家臣。此时城主正处理些事情,且由在下带领几位去书房等候。”
叶王府看着不大,纵深极长,穿过前厅,庭中孤零零一座正殿,正殿四周空旷,一览无余。周围十步一岗,俱是精壮的守卫,绕过正殿,只见亭台楼阁一应俱全,花圃点缀其中,小路相连,甚是雅致。
穆雁南将一行人带至书房,不一会儿,叶钧卿不见其人,声音先飘了进来:“……本王在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