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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且惠没要他派人送。她看了跪地的士兵一眼,道:“别难为人家女孩子了。”
差点闯祸的士兵等白且惠的车走远了,才长吐一口气,站了起来。他冲给他解围的士兵笑道:“我还以为这次死定了。卜尹大人,她可真是温柔和善啊。”
白且惠十来岁时离开庸王宫,以为已经差不多忘记,但一旦离得近了,宫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乃至常在她屋墙上筑巢聒噪的那两只呆燕的模样,都栩栩如生起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庸君既败,这王宫、这都城,连带外面的万千庸民,怕迟早也是要改头换面的。
白且惠让石沃若和宫之炤带雀角棺木先去洞爷山百灵府,她领小悦等人进王宫见旅。
她在宫门处通报,戢黎很快迎了出来。
戢黎见到她满脸喜色,不等她问,便将楚军连胜的消息一一道来,言谈之间,将旅夸得天花乱坠。
白且惠微微一笑,心道:“他诡计多端,还用你告诉我?”她问旅现在做什么,戢黎道:“大王正和秦、巴两国元帅开会商议善后事宜。”
白且惠目光热切:“他们打算如何处置庸伯和他的国师?”
戢黎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他道:“我们进宫的时候,庸伯已逃走,估计已经出城了吧。”
“那他的国师呢?”
“庸国师?这倒没留意过。”
白且惠流露出失望之色。
戢黎又谈起他们入方城后的事来,夸赞楚王体恤民众,楚兵再饿,也不能随意盗抢庸民一米一粟:“我们入城三日,民生差不多已经恢复。待会儿大王还要巡街,如见到房子在战乱中被摧毁的,就着工匠修补;如见到受伤、生病的,就着巫医救治……”
白且惠想到入城时所见,这才明白原来楚兵是事先甄选“合格的”羔羊,送去楚王面前接受他的恩典呢。这些羔羊确实要好好选,若混入意图不轨之人,则一场善意做戏,难免成为新的祸端。
白且惠在宫中等了会儿,旅始终不出现。她干脆问了戢黎旅的巡街路线,坐车先去探查一番。
旅一会儿要经过的,是方城主干街道。此时,楚兵已将大街打扫干净,一些伤者蜿蜒排成两列,沿街或站或坐。
戢黎陪白且惠一块儿巡视。白且惠看到伤者,有严重的,便让戢黎去宫中取药,她当场治了。
她连治十几人,额头有些出汗。小悦拿帕子替她抹汗,她一抬头,瞧见不远处有十来个蓬头垢面的男人。那些人穿得如同乞丐,衣衫破烂,胸壁却十分厚实。其中一个从刚才起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白且惠一生也不知被多少男人盯过,但这一个的目光,说不出哪里,扎得她不舒服。
她朝那个乞丐走近几步。那人无声地绷起了脊梁,连他旁边的乞儿们也一同紧张起来。
“你哪儿不舒服?”白且惠问完,就看到这人手腕上缠着一条细绷带,血色从下泛出来。
她一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腕,不由分说解开带子,瞧了眼手腕上的伤口,将一些止血收敛的清凉药膏抹上去,又拿条干净布带重新包扎好。
一滴泪无声无息地掉落在新的布带上。白且惠抬头,那乞丐已经将目光转开。
白且惠心里疑惑更深,正要进一步询问,忽听身后人群激动嗡吟,戢黎也兴奋地道:“大王来啦!”
白且惠放开那乞丐,和戢黎一起去迎接旅。
旅坐在一辆六匹马拉的安车上,一路风驰电掣,到了白且惠近前。白且惠才行了半礼,他就等不及从车上跳下,脱了自己的大氅将她紧紧裹住。
数十日不见,旅偏白的肤色微微晒黑了些。他本来容貌英俊坚毅,身材高挑挺拔,经历了金戈铁马野战风啸,更多了份转圜有余的从容。他的肩膀宽而瘦削,站在那里,仿佛轻轻松松,就顶起了半边青天。白且惠看着他,也不禁打从心底里感到了得意。
旅道:“我刚听说你来了,就马上赶过来。你冷不冷?”
白且惠笑着搓了搓双手:“本来不觉得,你一说,倒有点冷了。”
旅把她的双手捉到自己嘴边哈气:“怎么这样凉?我给你暖暖。”
“那是刚蘸了清凉膏……”白且惠忽想起那个可疑的乞丐,一回头,那些人竟都没了影。
屈荡见一街楚兵和庸百姓跪了满地,他们对楚王所为既不安又兴奋,他心里暗笑,遂尽职尽责地提醒旅回到车上。旅拉着白且惠一起上车,正式开始巡街。白且惠很快忘了刚才的乞儿们。
那个被她涂了疗伤药的乞丐此时大步流星,向城门方向走去。其他乞丐跟在他身后。他们到离城门不远处的林子中,那儿早已停了一辆邮车。
带头乞丐一声不吭钻入邮车中。车夫拦住他后面一人,问道:“于田,主公怎么了?”
于田懊丧地摇摇头。
车夫急了:“不是说好去刺杀楚王的?是没下手,还是下手失败了?”
于田闷闷道:“没下手。”
车夫愣了愣,随即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