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茷问夭绍道:“我将这些东西交给母亲时,你也在场。母亲还后悔以前冤枉了你,是不是?”
众人这才想起夭绍。夭绍让旅扶着她跪坐,虽然虚弱,但不肯失了礼数。
商成问她:“这话当真吗?”
夭绍点点头。
商成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夭绍道:“总是姐妹一场,月姐姐一时想岔了,难保以后不懊悔。况且,这件事与下毒无关,妾不愿在此时多添太子烦恼。”
商成一时怔住。
月佼扯了扯商成袖子,哭道:“妾身冤枉!”
茷冷笑:“夭绍,你一片好心,别人只当驴肝肺。而且,谁说下毒与她无关?”
商成缓慢地把目光从夭绍身上收回,他沉脸道:“说下去!”
茷道:“母亲毒发身亡,那起没用的奴婢为找个替罪羊,马上关押了夭绍。我为了不打草惊蛇,故意听任她们所为,却悄悄派人去掳了一个妖女身边的重要人物。这人因年老,未能与妖女同去云梦泽。她经不起刑罚,才挨了几下板子,便如实招认,的确是这万恶的妖妇,命人在夭绍给我母亲的鸭汤中混入了毒药。”
月佼“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她斩钉截铁地道:“妾对天发誓:绝无此事!”
出乎所有人意料,茷命带上来的倒戈之人,竟是月佼的乳母温瑰。
月佼便是看到月亮砸到她眼前,也不比看到温瑰时惊奇。
温瑰屁股挨了板子,歪在一张榻上,被抬了过来。她目光似有些呆滞,但吐字清晰,说话条理明确。茷让她从实招来,她便将茷适才指认下毒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月佼目瞪口呆。过了半晌,她突然跳起来,抓了商成道:“不对,温瑰中邪了!她必定是中邪了,才会这么胡说八道,冤枉于我!”
商成一脚踢开她,骂道:“贱人,还不嫌丢人?”
月佼水做的骨肉,哪里经得住他这一踢?她倒在地上,手捂心口,面色惨白。温瑰不顾自己伤痛,爬到她身边,扶起了她。
茷哭道:“事实如铁,请父亲替母亲做主,一命还一命,斩杀妖妇!”
商成心里犹豫。月佼是齐君的妹妹,又素来得他欢心,但她害死的也不是普通人,是朝中重臣成大心之女。成王“暴毙”,他正需笼络人心,不便在此时开罪成家。况且,茷这事做的,也没留给他半点转圜余地。
商成心狠,权衡利弊之后,快速做了抉择。
他看向月佼的目光渐渐变冷,他正要开口,不妨那个倒戈的温瑰突然扑到他脚下,磕头如捣蒜:“这不是她的主意,一切都是老妇的错。老妇为确保公子婴齐将来能当上太子,才怂恿主人行此违背天良之事!望太子看在齐君份上,饶她一命!毒是老妇下的,老妇这就把命赔给成夫人!”
她说着飞身往就近柱子上一扑,脑浆迸裂,当场身亡。
月佼掩面而泣,心痛之余,又绝望地想:“她如此待我,我这冤屈,是洗不清了。”
商成见如此解决,倒十分满意。他下令道:“月佼驯奴无方,姑念齐楚情谊,罚她闭门思过一年……”
夭绍见事情告一段落,一口气松下来,人也缓缓滑倒。只有旅自始至终心都在她身上,他大叫一声“母亲”,惊动了众人。
商成这次倒与儿子一条心,他道:“去请卜尹大人过来!”
第一回之夭绍与菁
又是那个梦:冰冷刺骨的湖水、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不知怎么从湖中爬到了岸上,拖着浸透水后沉重如石的衣裙,没命地在树林中奔跑。她曾经放心依恃的一切——父女亲情、师门友爱、海誓山盟,一夕间灰飞烟灭。然而求生的本能,仍旧推动着她不断地跑,不论跌倒多少次,连滚带爬,也要逃出去。
夭绍睁开眼睛,暮色昏黄,身边点了炉子,隐约跳跃着火光。房中只有旅,他正俯身推她,见她醒了,才轻轻道:“娘,白先生来了会儿,在外间候着,要不要请他进来?”
夭绍之前半昏半醒时已经接受过白虺的治疗。命是保住了,但恐怕以后都不能生育了。夭绍本没有再为商成开枝散叶的打算,所以也只木然。倒是旁人,徒然替她惋惜,仿佛经此一难,她就废了似的。
夭绍深吸了口气,让请白虺进来。
白虺带着白且惠来的。他向夭绍行礼后,对白且惠道:“跪下,给夫人磕几个头。”
白且惠恭恭敬敬向夭绍磕了三个头。
夭绍叫她起来,仔细看看她,又看看白虺,她道:“妾名义上是太子三夫人,但因出身微贱,府里少有人以‘夫人’之礼相待。先生也不必拘礼,平辈相叙就好。”
白虺道:“我不跟你拘礼,这孩子却应该好好谢你。”
夭绍闻言又细细看了白且惠一回。白且惠长得跟白虺并不相像。她大眼睛、瓜子脸,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小小年纪,已然骨骼清奇,气质温婉,就是大眼珠子瞟来瞟去,似随时在害怕着什么,有点鬼头鬼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