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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黑了三分,停了片刻,反复克制才缓声开口道:“那我,哪怕有一刻让你觉得……想要抛下你,娶妻生子吗?”
此刻若罗铮再说出半句让人灰心的话,赫连倾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怒意上头,说出口的话就免不了带着泄愤的意味,他看着老实摇头的人,又问:“还是说,你希望我找个女人代替你?”
若是往日,他绝对不会有此一问,也舍不得罗铮去做这样的设想,现下实在是被气到口不择言。
罗铮一愣,垂了垂眼,眸光黯淡下来。
未等罗铮答些什么,赫连倾便点点头,沉声道:“好,我们生。”
在罗铮慌张的视线中,赫连倾拽起他的手腕就往床边走,道:“生!”
言罢用力将人往床上一推,抬手抽了腰带,然后便从领间一颗一颗地解扣子。
他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罗铮,挟着冷笑,慢条斯理道:“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我生出个什么来!”
罗铮还没从赫连倾的情绪转变中缓过神,有些愣愣地坐起,不自觉地小声反驳:“庄主这话说得没道理。”
惯得人胆子越来越大也是赫连倾自作自受,他正是听清了才愤然问道:“你说什么?”
不是看不出眼前人气成了什么样子,罗铮有些心虚,便不敢直视回去,但还是清楚答道:“属下是男子,生不出孩子来。”
“你也知道自己是男子!”
罗铮闻言抬头看向问话的人,瞠目道:“……自然是知道的。”
赫连倾顿时七窍生烟,不打算再继续这段毫无意义的对话,怒道:“脱衣服!”
罗铮不敢再挑衅,老老实实地开始脱衣服,在赫连倾的怒目注视之下,手上动作越来越快,最后一丝.不挂地坐在床上,想了想又不安地往后挪了几寸,不敢再动。
再往后退便是墙了。
赫连倾一声冷哼,一个掌风将二人衣服扫落在地,他倾身向前眯了眯眼,威胁道:“我不管那么多,你若生不出来,今后便不要再提子嗣之事。”
“听懂了吗?”
罗铮点头的动作还未成型,“懂了”二字也没来得及说出口。
接下来直到月上中天,那唇线分明的双唇之中发出的声音便再也不成字句了。
除却一些略带恶意的小情趣,赫连倾甚少在床上折腾人。往日无论他如何变着法儿地胡闹,罗铮都听话配合,实在受不住了便乖乖求饶,赫连倾疼他疼得紧,也不忍心逼迫,一心幻想着有朝一日身下人能改了那害羞的性子。然而每次罗铮害羞时,赫连倾的兽.欲都更加膨胀,可一切摧枯拉朽的欲望聚到唇边指尖时,都克制地化作了细腻温存。
这一回,只能怪罗铮自作孽了。
第二日近晌午,罗铮才慢慢转醒,全身散架了一般不敢翻身。他视线在屋内转了一圈,未找到人,又歪头看了看门口,最后迷迷糊糊地闭上眼,整个人都带着纵欲过度的迷蒙。
他还没看到自己身上的青紫痕迹,简直像跟人肉搏了七天七夜,赫连倾清早醒来时,都觉得惨不忍睹,难得良心上有些自我谴责。
赫连倾坐起时看到地上的衣服旁边落着一个木头雕刻的小玩意,是被把玩很久的光滑模样,上面的纹路轻浅简单,做工跟精致丝毫不沾边,可一眼望去就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只木雕的促织。
不用想就知道它属于哪位小主人,如今被抢了过来,抢它的人还羞于展示,它只能孤零零地从衣服里蹦到地上,在陌生的房间过了一夜。
赫连倾觉得眼眶发热,他转回头去看沉睡在身边的人,温柔的视线若是带着温度怕是会将人灼醒。
这一天正是除夕了,不过一夜前后,赫连倾此时心情好得不像话,轻手轻脚又干劲儿十足地收拾好屋内乱七八糟的衣服,将小木雕放到桌子上,然后便去厨房大展身手了。
外间有些轻微声响,罗铮盯着床帐顶上慢慢地眨眼,他想出声问问那人在做什么,可嗓子哑得厉害,还未出声就轻咳了两下。未几又嗅到一阵香味。
赫连倾掀开里间的门帘,看着醒了的人先是和煦地一笑。
“何时醒的?”赫连倾走到床边坐下,抬手顺了顺罗铮额前的碎发。
“方才……”罗铮仔细看了看赫连倾,原本担心那人在雪地里站得太久染了风寒,现下看起来自己倒像是病弱的一个,他清了清嗓子,又好好回道,“醒了一会儿了。”
赫连倾隔着棉被在罗铮腰间揉揉按按,一脸憋笑问他:“难受么?”
昨夜他也记不清是几次了,临了紧抱着睡在一起,不该提的没人再提。
“……”罗铮暗叹口气,摇了摇头,撑着胳膊坐了起来。
赫连倾虚扶了一把,将放在一旁的里衣展开,作势要帮他穿。
浑身酸疼的人顾不得别的,脸上又热又烫,怎可能因为那种事让眼前这人帮他穿衣服。赫连倾任由他一把夺走里衣自己默默穿好,然后抬手给他系衣带。
边系边似不经意地说:“上午吴老板和吴家大嫂抱着孩子来了,送了那条你想吃的鱼,说是刚出锅的,我已经摆桌上了。他们听说你不舒服,没坐多久便走了。我将那坛从觅云坞带出来的桃花酿送给了吴老板,这里少见恬淡温和的酒,我想他应该会喜欢。”
罗铮安静地听他说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突然就觉得自己做错了。说的胡话做的混事,看似为眼前人着想,实则是仗着庄主容忍伤人心。
系完了衣带,赫连倾抬眼回视过去,对面那眼神和表情几乎让人有一瞬间想抛却理智。
“别这么看我,”他用力捏了捏罗铮的脸,接着道:“吴家那孩子伶俐得很,确实招人喜爱。”
罗铮闻言低了低头,怕眼前人又想起昨日之事,低声道:“属下觉得还好。”
赫连倾笑出了声,伸手抬了抬罗铮的下巴,奇道:“还好?那我就要问了,你觉得他何处像我?”
那孩子自小在这北寒之处长大,一年里有半年多都被冷风吹着,肉乎乎的小脸上红彤彤一片,皮肤也是健康的麦色,可爱是可爱得很,可他像得着谁也像不着赫连倾。
罗铮张了张口,不知该如何解释。
那一日他顺路买了一盒甜糕,瞧见了那个在铺子里跑进跑出的小娃娃,吴大嫂把他抱回去一次他便要重新跑出来一次。罗铮觉得有些吵闹,付好银子将要离开时,那孩子一跤扑倒在他跟前,一只木头雕刻的小玩意脱手而出,在地上蹦跳着砸到了他的脚尖。
他蹲下身扶起孩子,顺手捡起木雕,这才看清那是一只促织。
那一刻他心里的柔软之处是如何被触动的不足为外人道,只是他看着那个拿回促织捧在怀里,对他笑眯眯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