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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丝毫留恋,眉目间尽是决然。他冷着脸,在纷乱的人流中站定,扬手凝气,以血祭剑,他要杀出去。
“活着。”他低念了一声,不知是说与谁听。
山穷水尽之时,腹背受敌之机,动干戈实乃下下之策,可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在意什么。
贴身暗卫个个忠心耿耿,存亡之际全然以命相随,可谓求仁得仁。
罗铮非但没有这样的机会,片刻后他更了解到,今日之后那人要的是——
再无瓜葛。
白府很大,但也不至大到现在还没人能赶过来。罗铮一路试图将人引往偏院,他放走了最后一人后,便隐匿于暗处,等待这府中及府外众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这“作乱之人”身上。他调动内息,勉力平复着内伤,他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又焦躁地担心自己暴露之后会致使计划失败。
片刻后,原本正在靠近的脚步声和喊叫声消失,近处越来越静,他们似乎放弃了搜找在白府伤人的“赫连倾”……
他凝神听了听忽远忽近的嘈杂,整个人如坠冰窟。
黎明下在天边燃起的三簇烟火是报信所用,因为他们见到了真正的赫连倾。
武林盟高手如云,细究之下怎会看不出伤口端倪,即便初时吃惊误判,也不至将外守之人全部召回。
果真是拙计无用,连片刻功夫都未曾争取到。
罗铮苦笑,抑或是那人不屑配合,想来消息方一传到他便清楚这边发生了什么罢。
你让我走,可我又能去何处呢?
赫连倾一句“不需要暗卫”轻飘飘地剥夺了他活着的意义,而下又不容商量地剥夺了他死去的意义。
“属下当真无用了。”罗铮闭紧双眼,仿佛听到脑中紧绷的弦一根一根断掉的声音。
赫连倾一天之内几次动用云游剑,内力几乎耗尽,只能速战速决。即便他不急着出城,陆晖尧等人也不会懂得他在此时拖延的意义。
好在罗铮并非真的蠢笨之人,事已至此,该当如何也心下有数了。
今日这般不欢而散,无人料得,来日再见却是死别。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字数太丢人了,但是后半段根本不能跟前面这些放在一起,大家原谅我这个废物作者吧。
竟然写到2019年了,呜,谢谢你们陪我这么久。
谢谢大噶的霸王票,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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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六章 医心
淮阳边界有一座古塔,传说是前朝初期地方官员为讨皇帝欢心而建的, 在整个佛寺中心, 存放舍利之用。然而经年战乱霜雪, 佛寺早没了踪迹, 只剩一塔年久失修, 歪歪斜斜地杵在那,路过之人唯恐风吹落了瓦砾,被砸个头破血流。
夜深人静, 虫鸣不止。
月光下, 一个黑影忽现忽隐,掠过塔时竟消失不见了。
第二日, 塔下便多了几具尸体, 瞧那身形装扮, 个个都是武林人士。
近来一直有传言说赫连倾要来淮阳,现下这临着淮阳边的地界出了人命, 让人不禁又联想到他。四府灭门之事早在江湖传了个沸沸扬扬,人人自危了好一段时间,最终多数人还是事不关己地过起了与从前毫无二致的安稳日子。
众所周知, 四府被灭乃是因为十五年前的江湖旧事,不相干的人自然会平安无事。冤有头债有主, 四府家主罪有应得, 只是拖累了府中众人一起送了命去。茶余饭后,但凡跟这江湖沾了点边的,都免不了要就此事唏嘘一番。
渐渐地, 从单纯地魔化赫连倾转由痛惜他自小家破人亡被仇恨迷了心智,感慨灵州一战血雨腥风的凄惨场面,更有甚者为了与这足以让江湖动荡十数年的变故扯上关系,直说自己是从四府某家被屠的过程中逃出来的……
仿佛十五年前与十五年后其间种种前因后果他们都烂熟于心,张口便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在这人来人往的城野交界处,尤其没有例外。
这里不仅有座古塔,还有间茶馆,供往来路过的人歇脚休憩。现下死了人,非但没有变冷清,反而更加热闹了。
高谈阔论,多是对此事的推断与臆测。
“听说是武林盟派来淮阳追捕赫连倾的,这还没进城就折这儿了。”茶馆小二将一碗素面大喇喇地放下,再拎着茶壶沏上一盏粗茶,热络地说道,“客官吃饱喝足就赶紧进城罢,别到时候赶巧碰上一波混战,再被误伤着。”
桌前坐着的人不苟言笑,面色甚至有些阴沉,小二心里边打鼓边一脸讨好地套近乎。
“这里有过混战?”从清台到淮阳应是还需两日,难道是他来迟了?
小二显然没想到坐着这位会接话,一听他问这个,顿时来了精神,压声道:“是啊,这不刚死了四个!一早被拉去义庄了!”
“……”刚死的四个分明是他昨夜毙于塔下的,何曾有过混战了。知道是那小二危言耸听,罗铮便不再接话,安静吃起面来。
小二倒不在意,瞧他没了闲谈的兴致,便跑去别桌招呼了。
罗铮执筷的手顿了顿,整颗心沉了又沉。
那人拖了这么多时日才决定来淮阳,只怕不仅仅是为了躲避武林盟的追捕。
这些日子他常想起洛之章那时欲言又止的话,关于陆夫人,关于庄主自小到大的心魔,关于……庄主对他的迁怒和厌恶。
他狠狠闭了闭眼,赶走越来越不受控制的纷乱思绪,把注意力放在了落座于不远处的几个携剑之人身上。
这茶馆内坐了几桌客人,三三两两,看着都风尘仆仆,却也不甚显眼,只是这几位实在是高调了些。
天色尚早,那几人穿着夜行衣却大摇大摆地坐在茶馆里喝茶,交谈间毫不避讳地表示是奉代盟主之命追查赫连倾下落,并扬言要替天行道。
几人中年长一些的开口道:“现下赫连倾重伤未愈,又孤立无援,正是我们抓捕他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