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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景行淡淡道:“我之前说过什么?”
药香不能经常用。
岁晏撇了撇嘴。
君景行:“闭眼。”
岁晏也累了,听话地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君景行无声叹气,心道这嚣张跋扈的小侯爷也只有在吃糖和睡觉时会这么乖巧了。
自从君景行到了侯府后,岁晏每晚睡觉都很安分,君景行还以为他说做噩梦是说着玩的,但是到了夜半时分后,君景行迷迷糊糊间竟然真的听到岁晏在惊恐地叫他。
君景行忙张开了眼睛,正要下床去内室,便看到岁晏抓着烛台,神色不安地从内室走出来。
他披头散发赤着脚站在地上,烛光将他的侧脸照的苍白一片,他讷讷道:“我……我做噩梦了……”
君景行连忙将他拽着回到了榻上,拍着他后背时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地发抖。
岁晏怯怯地看着他,没了平日里的飞扬跋扈,看着整个人阴郁胆怯不少,看来是被吓得不轻。
君景行放轻声音:“你梦到什么了?”
岁晏喃喃道:“梦到我被火烧,你……你就在一旁看着……”
君景行没想到他梦中竟然有自己,声音更轻柔了:“别怕,这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如果你被火烧,我绝对不会只在一旁坐视不理的。”
岁晏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的话,整个人还是有些惶恐不安:“我……我看到端执肃过来同你吼着什么,他、他要杀了你,你快点逃……”
他说的颠三倒四,君景行只当他在说胡话,因为他同端执肃根本就没有交集,也只是之前草草见过一面而已,他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要杀自己?
岁晏还是在发抖:“你快逃啊……”
君景行哄他:“好好好,如果他来杀我,我定会逃得越远越好。”
岁晏忙不迭地点头。
君景行道:“天还早着,你再睡一觉好不好?”
岁晏茫然看着他,道:“那你给我点香吗?”
君景行眉头皱起:“都说了多少遍了,那药香不能多用,明日我便让人去配安神香,乖乖撑一晚上,嗯?”
岁晏点了点头,扯着他的袖子拽了拽,小声道:“那我要是再做噩梦,你一定要快点逃,不要被他抓到……”
君景行哭笑不得,只得称好。
岁晏再次闭上眼睛,大概是太疲倦了,不一会再次睡了过去,梦中依然是那冲天的火光。
他感觉自己身处一片火海中,浑身却感觉不到一丝炽热,从被烧得一片废墟的缝隙中,岁晏恍惚间再次看到了前世那个一袭红衣的月见。
他站在火海的空地前,长身玉立,面无表情的脸上全是泪痕。
火势冲天,热气将周遭及脚踝的雪融化成水。
纷纷扬扬的大雪从空中落下,月见身上很快落了一层雪,他怔怔地看着沦为火海的长廊,泪水不住落下。
身后似乎传来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月见动也没动,依然安安静静注视着面前的火焰冲天。
“忘归呢……”
身后有人在说话,声音剧烈地发着抖。
月见淡淡道:“在里面。”
匆匆赶来的端执肃身上全是雪水,他怔然看着已经烧成废墟的长廊,半天才道:“什么?”
月见轻轻笑了,他边笑边落泪,转过身看着满脸茫然的端执肃,十分认真道:“被赐了污名的人,至死都入不了家族祖坟,陛下难道不知道吗?”
端执肃全身都在发抖,脚步踉跄着后退几步,喃喃道:“死了?”
月见冷冷看着他。
“死了?”端执肃道,“他死了?”
他来来回回喃喃着这句话,接着像是魔怔了一样朝着火海中冲去,却被终于赶过来的宋冼一把拦住了。
“殿下!”
端执肃厉声道:“放开我!”
宋冼死死抓着他:“岁忘归已经死了!”
“他在骗我!”端执肃死死瞪着月见,声音不稳,“他一定在骗我!两个时辰未到,毒根本没来及发作,岁忘归他这么惜命,怎么可能会为自己选这么个死法?”
岁晏他那么怕疼,怎么会忍受自己被活生生烧死这样痛苦的死法?
月见姿态优雅地将脸上的泪擦掉,忍着笑柔声道:“陛下,您这话就说错了,他喝下那杯酒,半个时辰都没撑到便死了。”
端执肃愕然看着他。
“他入不了祖坟,只能当孤魂野鬼。”月见柔声道,“所以尸骨随着王府烧成一把灰烬,难道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只有罪大恶极的人才会被人挫骨扬灰,连尸身都留不得。
第37章 上瘾【三更】
端执肃怔然了片刻,?看向月见的眼睛一片通红,?眸中全是崩溃的杀意。
“是你……”
月见:“嗯?”
端执肃道:“是你杀了他……”
月见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是你让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见到……”端执肃冲上前,?一把掐住了月见的脖子,?狠厉道,?“你竟然连他的身体也烧了,?你……”
“你该死!”
月见没有躲,任由这个险些被自己的愧疚逼疯的男人扼住自己的咽喉,他眸中没有恐慌,只有浓浓的嘲讽和解脱。
岁晏呆呆地看着他们,?似乎想要去拦,?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快逃……”
“月见……不要……”
“月见!”
岁晏倒吸一口气,猛地张开了眼睛。
他心跳如鼓,?剧烈喘着粗气,眼前一阵雪花似的黑暗,半天才逐渐回过神来。
君景行坐在床边,?正伸手轻轻抱着他,用手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哄他。
“不怕不怕,?不怕了,梦里什么都是假的。”
“别怕,我在这里。”
岁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听着君景行胸口的心跳,?半天才抖着手抓住了他的衣襟,?从喉中发出一声低喃。
“月见。”
君景行一愣。
自从他从挽花楼出来,便没有人叫过他这个名字了。
对于这个风尘之名,君景行是十分厌恶的,但是当岁晏带着些惶恐和依赖叫出来时,他却感觉心头像是被人掐了一下,有些酸涩。
君景行柔声道:“我在,我一直都在这里。”
岁晏靠着他的肩膀喘息了一会,才慢慢直起身子,眼睛发红地看着他,迷茫道:“你为什么不逃?”
君景行不明所以,瞧见岁晏失焦的眸子才知道他根本没有清醒,想起他之前说的端执肃要杀他,只好哄道:“我跑了,马上就跑了,你都不知道我跑的多快。”
岁晏道:“你骗人。”
君景行心道好难哄啊,但是他也发觉现在的岁晏神智似乎有些异样,他不敢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