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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意,又让她陷入自责。她过得苦,才刚过了几天的舒坦日子,却发现终究是不配的。
闻人弈一把将她拎起,拽到窗下,让窗外的阳光铺洒在她身上:“燕妫,好好看看这光,不要把自己的心遗落在黑暗里。若有人是灾星,当下阿鼻地狱,那个人也是孤。你的苦,你的罪,都不过是因孤而起。”
燕妫被光照得睁不开眼,忙抬手遮挡,稍稍从无边的悲感中抽身。
沈夕月死了……
她在乎的人都死了……
她是灾星。
歧王的声音轻轻柔柔,在耳边开解着她:“高处不胜寒,站在这样的位置上,没有哪一个人敢说自己双手干干净净,身上没有背负孽债,即使他是千古明君。依依,你心本善,我心也本善,但这世道不允许你我善得纯粹。这只不过,是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我要爬出泥淖,还当勉力。”
院中恰有一棵树,风吹来,枝干摇晃不止,饶是这树两人合抱之粗。燕妫眼中倒映着这棵树,真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她忽然如醍醐灌顶,眼中的寒光逐渐淡去。
她凝望着窗外初夏的阳光,灿烂的样子真美,光慢慢投进心里,她的心情终于得到平复。刚才是怎么了,她好像受不得这刺激,一时陷入无边的黑暗里,颓丧到了极致。
“方才……方才竟像是魔怔了。”她揉揉额角,蹙起眉头。
闻人弈看她终于驱散心魔,才稍稍放心,轻轻握着她的手:“重情之人,难免困于情义,难以忘怀,偶尔压不住心头的苦水也是常有的。”
是的,燕妫一向做不到断情绝爱,麻木个彻底。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自己的心情后,躬身将地上的信纸拾起,展开,推平:“王上下阿鼻地狱,臣妾也要下阿鼻地狱,路上互相作陪倒也不孤单。但是下地狱之前,该查的一定要查清楚。”
沈夕月的死到底是不是个意外。
两日过后,沈夕月的尸身被运回,停灵在朱家。朱家上下悲恸,一片缟素,沈夕月不满三岁的儿子懵懵懂懂,披麻戴孝跪在灵前问,爹爹,娘亲去哪里了?
朱乘风双眼血红,悲不能答。
沈副相是为公殉职的,百姓路过朱府,偶有痛惜之人跪下一拜的,当中尤以女子居多。沈副相可是女子表率,因为有她在朝,女官之路才得以通畅。她虽不曾有何丰功伟绩,但她的死,可说得上是举国齐悲。
棺椁下葬的前一日,歧王携王后亲自到府,为沈夕月上香,送她一程。
这不是做给人看的,燕妫是真心相送,心中酸涩不已。刚递完了香,忽被一小童抱住腿,那娃娃怯生生地问:“你可见过我娘亲?”
在燕妫发问前,朱乘风忙大步上来将他抱走:“小儿无状,惊扰了娘娘,还请王上降罪。”这说话的声音,沙哑不堪。
歧王又怎会怪罪,倒是叹口气:“可怜了幼子。”
燕妫伸手,将那孩子抱过来。这孩子五官尚未长开,但眉眼间寻得到其娘亲的影子。小小的娃娃不知何为生死,娘亲去了何处,父亲又为何双眼红红,只晓得抱着燕妫的脖子又问:“我娘亲呢?”
燕妫怎回答得出。
朱乘风在儿子面前强忍悲痛,在旁代她答了,哄道:“晖儿乖,娘亲出远门了,未知何时才归。”
晖儿瘪瘪嘴着嘴,想哭又没哭:“哦。”虽年幼不懂,但见人人面带悲色,他便任由燕妫抱着,戳着她的耳珰玩,并不闹腾。
燕妫瞧着这孩子软糯可爱,十分乖巧,又十分可怜,爱屋及乌甚是怜爱,忽问歧王道:“王上,臣妾喜欢这孩子,想收为义子,不知您可愿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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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3 章
王后要收沈夕月的孩子为义子, 何其荒唐。歧王至今无子,亦暂无纳妃之意,而王后小产之后肚子便无动静,闻人氏宗族内人丁凋敝, 并无适合过继的男丁。倘若歧王当真一生独宠王后, 王后却无所出, 义子就……
这话一出口,在场之人无不震惊。收义子非同小可, 王后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提。可歧王听到这话, 却只是轻皱眉头,侧身过来细瞧了瞧这孩子,唇角轻轻勾起,片刻后抬手摸摸他的小脑袋:“小童可爱, 若王后喜欢, 孤就依王后。只是不知……”
朱乘风见歧王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连忙跪下:“晖儿的福分,我等万不敢拦着。”
朱乘风既是家主又是朱晖的父亲,他同意, 这事就定下了。像是决定一件小事, 尚无一儿半女的歧王竟连考虑都没有过, 就认下了义子。再宠爱王后,也不是这么个宠法,这等关乎江山社稷的要事都依着她。
闻人弈朝朱晖伸出手,一脸的和蔼:“晖儿来,给父王抱抱。”
这就称上“父王”了。朱晖也不认人,小手伸出去,从王后身上搭到歧王身上。因不知母亲已逝, 笑嘻嘻地搂着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