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PO18脸红心跳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分卷阅读134

      这信是歧王的人传回来的, 比驿站的消息要快半日。
    她渐渐控不住五指的力道, 将信笺捏成一团,坐在椅上半晌说不出话。
    “是意外。”沈夕月身故,闻人弈失去的是最得力的臣子, 凝聚朱沈两家的核心之人, 此时他亦痛心不已, 扶额埋首颓然模样,“孤已派数十暗卫贴身保护,朱乘风还亲自跟着……”
    刚收到信时,他也如燕妫这样,不敢相信。
    很快,头风接踵而至,燕妫感觉阵阵疼痛袭来, 像一条条长虫钻进她的脑子,啃噬着她镇定。就在半月之前,沈夕月还坐在对面的位置上,与她说笑、聊天,说起为人母的喜悦与期盼,这才转眼却已成为故人。
    这个能干的女子,是股肱之臣,是商贾之首,亦是千万女子挣脱枷锁的力量,燕妫虽与她相交不深,却钦佩其坚毅,赞赏其为人。还有她的嗓音……从今以后,再也听不到那似水如歌之声了。陡然思及此,燕妫须臾脱力,竟连手中的信也握不住了。
    沈夕月走了。
    时若她,也是彻底的走了。
    “不。”她摇着头,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在查清楚之前,我不认为它是意外。”
    歧王惊于她寒冷的声音,抬头看她,才见燕妫脸色惨白,只怕是头风又发作了。
    “直觉告诉臣妾,这不是意外。她是谨慎又谨慎的人,怀着身孕,不可能明知雨后路滑土松,还要去危险的地方。”
    “言之有理,孤也有所怀疑。”歧王的悲痛不比她少,沈夕月殉职,他如断一臂,褚家与旧贵族或又将抬头。不仅如此,他还要再分担一份燕妫的痛苦,因为沈夕月的声音正是燕妫的良药。
    而现在,良药没了。
    燕妫双眼一片腥红,想了想:“臣妾要见朱乘风。”
    此时此刻的她,只是燕妫,不是晏华浓,一丝一毫都不是。她有仇必报,绝不宽容。她不信朱乘风亲自保护着,沈夕月还能意外走了,她一定要查,查到自己死心为止。
    “查,自然是要查的。见,也自然是要见的。但掣肘重重,不可贸然行动。”闻人弈走到燕妫身边,用手轻抚她的肩头,“依依,你我都需要先冷静下去。”
    沈夕月横死,那意外是发生在许多人眼前的,它……就是个意外而已。燕妫仍然想要彻查,他当然也有同样的想法,但在去查之前,不可让愤怒搅扰了心绪。
    他顾不上自己,尽力在安抚她,可这安抚没有丝毫作用。燕妫仿佛陷入了无边的伤痛里,她的嗓子变得喑哑,喃喃说着:“自北往南,从离开霁月阁到入歧王宫,所见之人形形色色,女官、贵女、官夫人,见了许许多多。唯沈夕月,敢破,敢立,敢抛却安逸,迎巨浪而上,是我唯一想要交的朋友。”
    “孤知道。”
    “绝不只是因为声音。”
    “孤也知道。”
    “可怪我总是胆怯,不敢再轻易迈出那步,给自己添一个可以说话的朋友。”正如她直到日前才肯接受歧王,她欣赏沈夕月久矣,却始终只将当她是唐时若的替代。等到再一次失去了,才晓得若无沈夕月,这才刚添了色彩的日子便又灰暗回去。
    她口吻低缓地说着那些话,眼底杀意森森,愤怒染红了她的眼睛。最残忍不是霁月阁的覆灭,而是钝刀子一刀一刀割在她身上,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事。所有她在乎的关心的人,付之涯、唐时若、母亲、姐姐、希文……现在又是沈夕月,他们一个一个从她的生命里离去。更甚至于晏华浓,本与她素不相识,却无端因她与家人分离,被囚佛寺至今。
    她时常苦恼自己做了歧王后,压抑本性过得憋闷,可这与歧王后的身份本身并无多大的干系,分明是她自己身上背着数不清的债和情,重比泰山,还谈何洒脱。
    “‘燕归期,梅将落’,我或许就是王上的福星吧,呵,却是其他所有人的灾星。”她冷然一笑,语气是极致的讽刺。
    “这说的什么话,岂可妄自菲薄!”闻人弈听得她嘴里竟有这等颓废之语,双眼微瞪,脸上倏忽爬上愠色,“人各有命,旁的人遭遇劫难,乃是天命所以,岂能算到你自己头上!”
    “我说得难道不对么?”燕妫抬起下巴,双眼看着他,她眼中的愤怒既有对沈夕月死的愤怒,也有对自己的怨愤,“我自来到这个世上,便是个害人的。当年虽然年幼,但是我却记得,母亲曾经多次抱怨,生我之时我迟迟不出,险害得一尸两命。那些年,母亲偏爱姐姐也是有缘由的,我出生的过程便不讨喜。后来,我进了霁月阁,第一晚便杀了人,从那以后我的手上就没有再干净过。”
    她越说,越觉得头痛得难以承受,可依然想要把话都倾倒完。她经历的死亡太多了,而她却不是个麻木的人,受不了这样的折磨。
    “阁中岁月十多年,我不知领过多少次任务,杀过多少人。我的剑上,永远有豁口,即便我不停地在换新的剑。再后来……”
    再后来霁月阁灭,她说不下去了。
    沈夕月的死太过突然,既激起了她沉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