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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吹来,檐下灯笼红光摇曳,他踏上台阶,将要推门入内。自阴暗处悄然走出来一个黑影,眨眼间如鬼魅站在他的面前。
随行的给使被吓得险些惊叫护驾,闻人弈却是面色如常,只瞄了这黑袍男子一眼。短暂静默后,那黑袍男子双膝跪地,无声地磕了三个头。
上能包容宽大,可居圣位。
歧王什么也没说,绕过了他,推门入内。
屋里,燕妫早被给使那声低呼惊醒,下床揭开灯罩,不多时便见歧王掀帘进来。歧王依然是带着满身疲惫,那眉心的“川”字像雕刻出来的一般。
“孤累了。”
“那早些睡吧。”
歧王径直和衣躺下,翻身朝里:“人收了?”
“嗯?嗯,只是忘了问他的名字,他也不会写字,现在还不知道该叫他什么。”燕妫放下灯罩,打个哈欠接着睡。
“他叫落鸢。忠心可鉴,你可放心用他。”
一个不会写字的哑巴,的确可以放心。燕妫谢过恩,因房中点了安神香,很快就又睡着了。只是她向来睡得浅,旁边的人辗转反侧久不能眠,动来动去的最终还是将她吵醒。她揭开灯罩,探头瞧了眼滴漏,见已快五更天了。
“王上可是有烦心事?”
闻人弈难得失寐,和女帝交锋数次他哪一次不是安枕入睡,这一次倒叫一个付之涯扰得失了心静,着实不该。
“头痛。”
“那叫瑞香进来为王上揉揉?她今晚值夜,就在耳房。”
“不必。”歧王又翻个身,心烦意乱遮掩不住,“王后随便给孤揉揉吧。”
☆、第 29 章
燕妫从没服侍过男人, 手法不过尔尔。但她实在抵不过太困,只得耐着性子给歧王按揉一阵额角。
温香袭袭,闻人弈轻轻一嗅——她沐浴的水里定放了月季花瓣,头油里则必添了素馨花, 再染上些许安神香, 怎一个妙字了得。
这一闻, 反倒更无睡意。
半盏茶后,她终于耐不住, 硬撑着眼皮问:“王上可舒服些了?”
“嗯。”
“政务繁忙, 人手又不够,还得想个法子减轻王上的担子。要不然总是卯时便起,子时才歇,长此以往哪里熬得住。”
闻人弈闭眼闻香, 惬意之极:“嗯, 王后说得是。那就劳烦王后替孤想想法子, 孤虽是累得慌,偏思绪太多难以入睡。”
燕妫手上动作越发的慢,上下眼皮不断打架:“明日再想吧, 总还得休息不是。”
闻人弈窥见她困得已快睁不开眼, 也就作罢, 让她不必再揉。两人躺下说了几句有的没的,渐渐睡去。
一夜安枕。次日天边已发白燕妫才睁眼,乍见歧王还在身侧熟睡,顿时惊了个清醒。往常他天不亮已经在问政殿批折子,今早竟睡过了头。她忙坐起去摇歧王肩头:“王上快醒醒!”
“……嗯?”他迷迷糊糊懒得睁眼。
“外头都大亮了。”
“嗯……忘了提,休息半日。”
哦。
“大小官员都已连熬数日,今挤出半日休整。”他闭着眼翻了个身, 有发丝垂落在他脸上,带着素馨花的香味,痒得很舒服。
是这样啊,昨晚他也没说。
“王后辛苦,不如随孤再睡半个时辰。”
燕妫确也尚未解乏,复躺下去很快又入了梦乡,如玄色蚕丝般的长发却铺在身后忘了敛回。
素馨花清淡的香味萦绕鼻尖,闻人弈睁开眼……秀发的主人正背对着他,青丝铺撒在身后,他只需伸手便可一触这绕指温柔。
他动动手指,却在将要碰到时倏地将手缩回。
他突然想起《神女赋》中,有神女如她凛然难犯,守礼之正。凡流荡邪心俱不该有,这秀发他也断不能碰。便也合上眼,神思恍恍,终究浅浅睡去。
这日终于饱睡,两人起床时已是日头高照。待用罢早膳,一同走走散心后,仍又坐回案前各自批阅公文。虽说要休整半日,可日不暇给总有堆积如山的公文,能得一顿饱睡就已不能再多求。
关于人手不足的问题,燕妫还当真思考过解决之法。
“我国不比中原,原大块版图乃是蛮荒之地,平定少民也只不过是十数年前的事,教化百姓之成效又未达预期,能识文断字的便已算是人才。王上虽有雄才大略,却难得贤相能臣辅佐,凡事需亲劳亲为怎不疲累。”
她的话歧王无一个字不认同。教化百姓,催生人才这些事先王已着力做了很多年,也的确教培出大量可用之才,但和中原相比远远不够。若没有充足的人才,也就意味着难以集思广议,更甚至于会导致官权固化,世家越发庞大。
“王后可有高见?”
燕妫小心翼翼提出来:“其实王上有没有想过,女子也可入朝为官。”
歧王略有一愣,忽展颜大笑,拍案叫绝:“这等好绝妙之法,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