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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好像粘稠了,时间变慢,花香变浓。
宁跃缓了缓心绪,嘟囔道:“你不是…”
陆非舟用鼻音道:“嗯?”
“你不是王八蛋…”宁跃累极,坠着水汽的声音困顿又含糊,“你还没有那么坏…”
陆非舟心软得一塌糊涂,没有比他更王八蛋的了,也没有比他宝贝更傻的傻瓜,他松开怀抱,吻他湿润的眼尾,低语道:“王八蛋配傻瓜,绝配。”
夜太深了。
陆非舟稳稳地抱起宁跃,穿过花园,往他们的小房子走去。
“你会…像他男朋友,鼓励他那样…爱我吗?”
陆非舟轻轻莞尔,太多感叹堵在心头,他说:“会。”
“…会吗?”
陆非舟温柔、认真地再次承诺到:“会。”
会表扬你,会夸奖你,鼓励你。
会认可你的努力,让你享受到成就感,走出自卑。
还会好好爱你
“用王八蛋做尽坏事的劲头来爱你。”
陆非舟喝光咖啡,想了想,觉得这种比喻的承诺倒也不必。
他轻笑着一叹,回到屋里把窗帘拉开,让和他心情一样明媚的阳光洒进房间里。
他半蹲到床边,温声唤:“宝贝儿,该起床了。”
从昨晚到现在,算起来已经十五个小时没吃东西了,要把胃饿坏。
“宝贝儿。”
“傻呆呆。”
“哭气包。”
陆非舟轮番叫了个遍,一边拍被子一边试图扯走宁跃怀里的枕头:“起床吃点东西再睡,要不我端过来喂你也行。”
宁跃被闹醒了,懵懂地睁开眼,一时搞不清状况,怎么陆非舟笑得跟个二百五似的戳在他眼前?
“别睡了,一会儿就清醒了。”陆非舟拿走他的枕头放到床头,再回手掐掐他脸蛋,“起来靠会儿。”
宁跃愣愣地任他摆布,被捞起来,被安放,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我去看看粥,再给你煮一碗糖水荷包蛋。”
陆非舟用手背探他额头,体温正常,就怕昨晚着凉感冒了。
宁跃还懵着,啥也不知道,啥也想不起来,后知后觉自己才是那个二百五。
“水在床头柜上,温的,不烫,慢慢喝。”
宁跃看着这人说完就走了,脸上洋溢着的喜悦仿佛是在拍《阳光灿烂的日子》。
宁跃恍惚。
他呆呆地坐了会儿,的确渴了,又扭身拿水喝,喝完仍是失忆患者,大脑一片空白,能回忆起来的就是在西鸢湖畔吃了一肚子牛骨头,喝了一肚子的酒。
喝酒!
难道,喝断片了?
宁跃惊恐!
他毕业散伙饭喝醉过,酒品挺好,不像卢澎发疯开嗓,他是控制不住地爱掏心窝子,像个失控的垃圾车,逮个人就倾诉他被摆布的人生、他羞于开口的渴望、他极度缺爱的内心,矫情得要命。
那、那那、那岂不是……
宁跃赶忙找手机,也在床头柜上,他一把捞起,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再点开群,三人估计都快到家了吧。
宁跃大概浏览一遍未读消息,从他们祝福自己洞房花烛春宵苦短开始,宁跃就知道,糟糕了。
他扔掉手机,哀嚎不出。
又呆呆地懵了会儿,宁跃掀开被子看自己,行吧,就穿了条小裤衩……
宁跃隐隐崩溃。
他翻身下床,穿好奶牛,扎好发揪,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去,再崩溃也要先把憋胀的生理需求解决了。
宁跃站在马桶旁绝望地尿尿,尿完,冲水,猛地一顿,脑海里回想起一幅画面他昨晚跪在这里吐了的。
记忆在这一刹如冲水般汹涌来袭。
他喝了一杯温牛奶,有人叫他慢慢喝,他不听,觉得渴得快死了一样,结果遭报应了,喝完没一会儿就开始翻江倒海,本来是站着吐的,吐着吐着吐不出来,可胃仍在痉挛,喉头不停干呕,那种漫长到窒息的反呕让他全身蜷缩,于是他跪到地上,抱着马桶受折磨。
再往前倒带。
有人哄他乖乖躺着,说要再出去一趟,要把自行车扛回来,他也不听,要跟着,被摁在电脑椅里乖乖数数,那个人保证他数到五百就会回来。
继续往前倒带。
有人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擦手,脱去衣服后,脖子和脚丫也被擦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连嘴唇都被服侍到位了,碾压、轻吮,舌尖触碰,是从未享受过的飘飘欲仙,怪不得那个人要出门时自己会舍不得。
再往前……
宁跃甩甩脑袋,不用再往前了,他已经快被震惊到当机了!
日了鬼!
日了鬼啊!
这简直就是
“干嘛呢?”
宁跃被吓了一大跳,鸡皮疙瘩都飞起来了,他以扶着马桶盖的姿势回过头,看见陆非舟穿着围裙,正冲他笑得像个做尽了坏事的王八蛋。
第二十二章
有一种医学现象,多发于男人身上:站着尿尿后会晕倒。
原因是:憋尿导致血压升高,排尿后血压降低,在极端情况下就有可能晕倒。
这两项宁跃全占了,再有长时间空腹和感情波动剧烈加持,宁跃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时刻、这种场面下十分适合两腿儿一蹬晕菜过去。
可是他没有,他仍好好地站着,灵魂似乎出窍了,让他成为木头人,也似乎在敲锣打鼓,让他大脑一片轰鸣。
要命!
陆非舟来取他小命了:“怕我?”
小小卫生间,无跃逃身之处。
陆非舟更近一步,恶劣地轻笑道:“断片了?还记得多少?”
本来断了的!现在又全都记得了!
宁跃被逼得眼神闪躲,他,啜喏道:“一点点…”
陆非舟只笑,抬起手从毛巾架上取下属于宁跃的那条毛巾,再打开水龙头,等着热水流出来的时间里他问到:“是断了一点点,还是只记得一点点?”
宁跃不肯吭声,他放弃了,姓陆的爱怎么捉弄他都随意吧!反正已经不会更糟糕了!
热毛巾拧一拧,陆非舟将他揽到怀里来,为他把臃肿的核桃眼敷一敷,再把脸蛋擦一擦。
“这个记得么?”
宁跃像被蒸软的甜糕。
“还有这个。”
陆非舟放下毛巾,捧着宁跃的脸颊将他认真地吻住。
昨晚被酒精模糊掉的触感在这一瞬全部找回,柔软只是最直观、最不值一提的享受,灵魂震颤的美妙才叫人如酩酊般沉醉,浅尝就会上瘾,更何况是放纵贪婪的痛饮。
不要分开,就一直这样,一直一直这样。
宁跃被吻得情动销魂,他不自觉地抱住带给他快感的人。
失聪,失明,失去呼吸。
心跳要超出负荷,要晕过去了。
宁跃哼出甘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