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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然是觉得他是个疯子。
    杜烬看着他,脸上是怜悯的神色,说道:“你也没有心脏病,爸爸,你很健康。”
    顾明章将绝症这个念头灌输进顾云的脑子里,是希望他的第一人格自然消亡,这样谢秋会顺理成章取代他。
    顾云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脖颈下是青色的血管,血管臌胀,呼出来的气澎湃滚烫,但是他的神色却越来越迷茫。
    他的灵魂似乎暂时离开了□□。
    顾云回忆起来自己在这间暗室里看到的血,尸块,杀戮,不停的痛苦□□,仿佛地狱烈焰里的囚徒。
    他一直以为制造的这一切的人是顾明章,可时光流转,记忆中的故事突然换了一个主角变成了他自己。
    是他杀了那些人,是他制造了那些悲剧。
    因为刚刚分裂出来的人格太不稳定。
    顾云想要否认:“你...你在胡说八.......”
    下一个字的音节消失在他的舌头里,顾云脸上的迷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人的表情。
    杜烬顿时心中警惕,想要马上避开。
    可惜对方动作比他更快,手肘格挡在他的第三根肋骨之下,一阵剧痛袭来,杜烬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人已经被制住了。
    谢秋一只手握着他的脖子,一只脚屈膝撞向人类最柔软的腹部,杜烬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差点被撞裂了,几乎没有还手的可能。
    他瞬间瘫软下来,情势急转直下,谢秋手里捏着那条血管,有点不明白杜烬怎么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杜烬如今生死拿捏在他手里,本来警察在爆炸现场找不到尸体的时候,谢秋就猜到事情不可能那么简单收场。
    而他查不出来杜烬是如何逃脱了那场爆炸,又是隐藏在了哪里。
    敌在暗,他在明,这才是最不利的情况。
    如今杜烬天堂有路却不走,地狱无门偏偏闯进来。
    能亲手杀死敌人,才是真的心放进肚子里,永远不必担心炸尸了。
    杜烬疼得直冒冷汗,他喘着气大喊道:“顾云!你醒醒啊!”
    ☆、第三滴血
    谢秋收紧了力气,杜烬一下子缺氧,嗓子里再也喊不出一句话。
    不过谢秋不急着杀死他,他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杜烬咳嗽起来,谢秋想到,整栋楼里安保工作可算天罗地网,即使是后面的断崖也有专人看守,能让人无知无觉潜入,肯定是在顾家有内应。
    谢秋只能想到一个人,问道:“是斯内克?”
    杜烬嘴里不出声,心里简直要为他鼓掌了。
    这反应也未免太快。
    他断断续续用气音说道:“你...你不看看...你穿的什么?”
    谢秋冷笑:“哼,我穿的什么和你有什么关...”
    后半句话谢秋已经说不出口了,他的手腕上一截绿色的天鹅绒面料,这不是他日常穿的那件睡衣。
    谢秋想起来,顾云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也是这样的颜色,袖口边缝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缎带。
    他想:自己穿错了衣服,顾云醒来肯定要生气了。
    杜烬面色涨红,他快憋死了,皮肤上浮现出可怖的紫红色,张芃芃和他说过,你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唯一的办法,是拿刀扎醒他。
    因为人的自我潜意识会自我保护,如果欺骗也是保护的一种,那么便会下意识排斥过滤掉一切真相。
    尤其精神分裂的病人,两种人格是不可能同时出现的,顾云这种被强行催生第二人格,并且两种人格都作为完全独立的个体的案例更是罕见。
    为了维护人格的稳定生存,没人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只有当他们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才有可能打破这种双行者平线交替的模式。
    换言之,杜烬得想办法叫醒顾云,哪怕要把谢秋杀死。
    可如何杀死副人格的同时保护主人格,心理医生也没有给他答案。
    他只告诉杜烬,尽量刺激第二人格,让他知道他的存在是不合理的,并非真实,就能最大程度削弱他的力量。
    杜烬只恨现场没有镜子,否则一定将它发挥出照妖镜的功能。
    他断断续续地继续说道:“你...你看墙上...是什么?”
    手电筒在刚刚的突然发难中被顾云扔了出去,如今掉在地上摔碎了镜面,找出几片残破的光。
    地下室里很暗,谢秋来过这里很多次,对房间的摆设了如指掌。
    他对杜烬说道:“别耍花样!”
    杜烬拼尽全力喊出来:“我爱你!顾云!”
    谢秋怀疑不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就是杜烬的脑子出了毛病,他的心突然很乱,一瞬间的心悸,叫他疼的手都不稳。
    下一秒,杜烬趁乱松了一口气,暴起一拳打在谢秋脸上,谢秋顿时脸朝下倒在地上。
    杜烬还想冲上去揍人,谢秋捂着脸抬起头,脸上又是那种熟悉的迷茫表情,杜烬就停住了,他试探性地问:“顾云?”
    顾云看着他,没有说话。
    杜烬走过去捡起了手电筒,再走到顾云身边蹲下来,顾云这才看到他脸上的伤,简直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他不记得杜烬是怎么受伤的。
    明明一秒钟之前,杜烬还不是长这个样子。
    顾云:“你的脸......”
    “没事。”杜烬稍微侧了侧身,下意识地偏头躲开了顾云的视线,急性痛觉原先占据了他整个大脑的前额叶,现在正逐渐转变成更磨人的慢性疼痛。
    他尽量控制面部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太吓人。
    顾云怔忪着说道:“你赶紧走吧,再不走,你会被谢秋打死的。”
    他已经渐渐接受了自己就是谢秋这个事实,杜烬拉住他的手,试图把他从地上拉起来,边说道:“要走也要带你一起走。”
    顾云心里串联起之前很多的旧事,他反问道:“你不恨我吗?”
    如果没有谢秋,那么一直以来追杀杜烬的人就是他自己,杀了杜烬亲人的也是他,杀掉他所爱之人的也是他。
    顾云不明白,杜烬难道不应该恨自己吗?
    佛说,爱人如逆风执炬,恐有烧手之患。杜烬知道这把火迟早要找到自己身上,区别只在于早晚,或者将他烧得尸骨无存。
    他望着顾云,仿佛要望进他心里,看穿他们十年间种种,他爱的是顾云,亲人是顾云,杀他救他都是同一人。
    如果这把火总要杀人,那就杀死他自己吧,总不要叫它杀死自己爱的人。
    杜烬说道:“你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但你要原谅你自己。”
    顾云没有看他,问道:“我该怎么办?”
    杜烬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他连大学都没读,更遑论这种需要高精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