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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尽因果,便只剩一个我。
    想毕,他忍不住双臂将青年圈入怀中,口中言:“此去天高风急,所见所得,恐不由你心,你怕不怕?”
    或许是熟悉了魔主的气息,或许是熟悉他占据的这具躯体,又或许是毫不在意,姬临川身体未动分毫,只道:“怕。”
    魔主微惊异,又听姬临川道:“只是怕,却不能不看。而既然看了,便不能不争。”
    怕看到血淋淋的结局,而为改变这样的结局,那道途顶端之位,免不了便要争上一争。
    姬临川本是冷淡至极的性子,能让他说出‘怕’和‘争’二字,已极是难得。
    魔主听了,很有些心疼,又想脱口一句“我帮你争”,最终只是叹:“你说得……很是。”
    双臂搂的更紧,他道:“无论如何,我陪你。”
    他站在姬临川身后,故未曾看见,他说这句话时,青年面上一闪而逝的柔和之色,恰似云销雨霁、雪化冰融。
    第127章
    弹指而过七百年。
    偌大仙天, 所占之域乃凡界千万倍之大,宗派林立,万族共生, 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宗派建立、数不清的宗派消亡。
    仙天之上九重天,却恒久被几位仙尊所占据。
    九天之中灵萃汇聚, 乃仙界之人梦寐以求的修炼圣地, 唯修为高深者方可进入其中。
    这日,赤焰天中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一个一袭白衣, 手执双剑, 浑身飘逸出尘的仙人之姿, 一个一袭黑袍, 银面遮脸,看不清底细, 只觉气息深沉难测。
    正是姬临川与魔主。
    这七百年, 他们走过许多地方,先是姬临川找寻下界故人, 所见幕幕,尽是殒殇, 竟难见得一活人之面,但凡与他有过一丝牵扯之人, 未有一个逃过一难, 中间他曾与魔主踏过虚界河流,到达魔界, 却见那在魔界偏居一隅的极乐仙宫亦是墙毁楼塌, 血流遍地,姬临川便愈行沉默,查看痕迹时, 却知不止一人动手,而是两个、三个、数个。
    便连姬临川当时,也不禁冷笑:“溯命自投于河海,化身为鱼,以自身为蛊互相残杀,图的是什么?既是太初仙气散尽,为何不将鱼也杀尽,徒留在此祸害人间,当真是个疯子。”话语间丝毫不把自己也当做是其中的一员。
    魔主道:“我虽为魔,行事却只恣意随心,而他为仙,却执于我千倍万倍。你说他是疯子,倒也无错。”
    “他执于什么?”姬临川问。
    魔主大笑道:“能让仙帝所执,自然是那高妙绝伦的‘道’!”
    “既如此,他为何还要耗尽太初仙气,也要囚困你,自身却跌落境界于河海——”
    “道是恒常,是唯一,他囚我困我,未必没有存着后手杀我。我们伴天地而生,由一生二,他若将我本源拿去,兴许便可到达那传说之境。”魔主说话时,眯眼仰望高天,“他留下这满池的游鱼,或许便是‘后手’之一。境界不破不立,说不定散尽清气,亦是他故意为之……”
    姬临川沉默了一下,突然问:“既如此,前辈为何还要帮我。”
    毕竟他也是鱼,或许,也是那人的后手。
    “为什么?”魔主笑哼了一声,缓声道:“我说过,我之行事,恣意随心。”
    “我帮你……自然是因为我欢喜啊。”
    姬临川微怔,手却被他拉起,魔主道:“你现在故人寻罢,因果承毕,想来除了修行复仇,也没别的事可做,那便先随我去个地方。”
    “哪里?”
    魔主不答,只牵着他踏烟云起。
    一路风驰电掣,竟至虚界河流之上,脚下浪涛滚滚,虚幻迷离的光泽闪动。
    魔主半只手将他揽入怀,便往河流中冲去,入目七彩纷纷,浪涛急涌,对方胸膛却宽厚而结实,不一会便已沉到底。
    相较于上分湍急,下方水流平静,水底如同镜面光滑,下看一片幽暗,却异常熟悉。
    “我们脚下,是无尽深渊?”
    无尽深渊的入口只虚界河流尽头,但深渊广阔,壁垒厚重,却是绵延了整个虚界河流底部。
    魔主道:“不错。”
    周围的河水流光溢彩,七色缤纷,耀眼炫目,脚下魔狱,却只黑糊糊一片,魔主笑道:“由光明中俯视黑暗,总是难以看清,但自黑暗中仰望光明,便一览无遗。”
    回想起之前在无尽深渊仰望头顶那七色湖水之时,每一次光彩流转都极是分明,姬临川道:“不错。”
    魔主又道:“你之前说,你掉入深渊时,不慎遗失了自己的另一把剑?”
    姬临川愣了愣。
    魔主笑着一指前方,两截断剑静静沉在水底,模样甚是熟悉。
    是之前与陆杀初次交手时,所断掉的离渊剑。
    “已断之剑……”姬临川声音微微有些涩哑,“又何必……”
    魔主却只打断道:“这是你的剑吗?”
    姬临川:“是。”
    魔主:“我能帮你修好天极剑,自然也能帮你修好这一把。”
    姬临川却闭了闭眼,道:“剑断了,未必有什么不好。”
    断了离渊,不再日日提于手中,当初那些事,恐怕也就真正放下了。
    爱与恨,仇与怨,都将随着时间与这把断剑一起风流云散。
    魔主沉吟了一下,道:“你既不想修,那便不修。”说着却抬袖将那两截断剑卷过来收了,“我用它重铸一把全新的剑,送与你练手罢。我观你那天极,乃是件至纯的仙器,重铸的这把,便该是把至邪的魔器才是,正好补你功法之缺。”
    说着,竟是不给姬临川拒绝的机会,直接在水中便着手祭炼起来。
    魔主的手法何其高妙,魔气流转间两截断剑便被炼化,无数玄奥复杂的魔纹被细细描刻其上,待胚型初成,魔主拿出一漆黑瓷瓶,揭开盖子便往剑上淋下。
    极其磅礴的力量波动散发开来,已被魔主压制许多,仍让姬临川有面对高山瀚海之感。
    “这是什么?”姬临川忍不住问。
    “是我的血。”魔主道,“我的身体带不出来,血倒是带了几瓶,踏岸之境者每滴血都有着毁天灭地的伟力,以后我给你几瓶血,你对着那些与你争的人,当雷火弹扔也不错——这应当不算我亲自出手帮你。”
    锻剑之时,他竟还有心思一本正经地说笑。
    姬临川知他从牢笼中脱离不易,那几瓶血怕是用来维持存世的重要凭依,哪能真正拿他,只道:“前辈为我锻剑,临川已不胜感激,日后前辈若有危难,自当一尽己身之力相护。”
    魔主挑眉,道:“你说你以后要保护我?”这话带着三两笑意,姬临川以为他是不以为意,不料魔主却紧接道:“——好极,临川,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