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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澹台先生过来,说照柔丹习俗,今日要祭扫王陵。王上身体不便,他让你主持祭扫。”
画溪愣了下,以往跟在龙洢云身边,她倒见过祭扫的场面,但她从没有自己主持过,怕做得不好。
“澹台先生说,一切牺牲器皿都已准备就绪,到时也专门会有人陪你同去。”桃青说。
“那行。”画溪点头。
用过早膳,乌云珠便把祭祀用的礼服和吉器送了过来。服侍画溪穿上后,乌云珠给她讲了祭祀需要注意的事项。看她眉心紧蹙的模样,乌云珠说:“王后不必紧张,到时候你只要往那儿站就行,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礼官都会提点。”
画溪讷讷点头。
离去前,乌云珠又问:“王宫距离陵宫很远,一日来回太过仓促,王上的意思是祭扫陵宫后,今夜王后就暂居陵宫边上的国寺梵海寺。”
“行,我听王上安排。”画溪温声细语,端起几案上的茶盏,小啜了口。
稍作收拾后,画溪就启程前往陵宫。王族祭扫,声势十分浩大,净水泼街,黄土垫道,仪仗行过的街道,两旁用靛青幕布围着。
街上沸腾了。
男女老少得知今年王族祭扫是由大邯来和亲的那位公主主持,女人丢下绣了一半的毡帽,男人放下喝了一半的马奶酒,老人拄着拐杖由孩童搀扶着,纷纷涌上街头。去瞻仰大邯公主的风采。
大邯是上国,柔丹为奴,岁岁朝贡,美人、珍玩和上等皮草,流水一样的进了大邯,以期得到大邯的庇佑。
这么多年,柔丹人抬不起头。
而终于有这么一天,大邯皇帝把他们的美人送来柔丹,以祈和平。
街上舆驾里的女人,既是他们的王后,更是象征柔丹人站起来的图腾。
沿街望去,街上密密麻麻的人摩肩接踵。里三层外三层堵了个水泄不通,彪悍的男儿更是爬上屋顶,弹着三弦琴,拍着手鼓,唱起秋日牧羊时丰收的歌。
街边人声鼎沸,歌声直抵苍穹。
画溪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生平却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壮阔的场面。
桃青伺候在舆驾一侧,见此情形,也是怵得厉害,倒吸了口凉气,手紧紧攥着衣衫的边沿,面上露出隐隐的不安。
柔丹果真是粗鄙之地啊,民风太彪悍。在大街上都能载歌载舞起来。
仪仗行至陵宫,身后柔丹的百姓也跟了上来。沿途走来,甚至周边村落的百姓听闻消息,也纷纷踏尘而来,人不见少,反而越来越多。
舆驾停在陵门外。桃青朝她伸出手,轻声道:“到了。”
画溪定了定神,在万众注视下步下舆驾。天正晌午,虽未下雪,但天气阴沉,昏昏暗暗。
围观百姓又是一阵狂乱骚动。
只见舆驾厚厚的毡帘打开,在一群身着繁复礼服宫人的簇拥下,一道袅娜倩影,缓缓走下舆驾,出现在阴沉天际下显得雾蒙蒙的陵门外。
她穿着柔丹王室祭祀所用的吉服,大红攒金的衣裳高贵厚重;头戴十二毓珠挑牌,面容隐去大半,看不清她面容到底如何。
但她莲步姗姗,向前行走时,裙裾飘动,身姿如仙。
鬓边的毓珠帘轻轻晃动,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红的衣,墨的发,白的雪,她袅袅行走在积雪覆盖的陵宫步道,与生俱来的骄矜和高贵,和柔丹的粗犷彪悍,显得格格不入。百姓很快安静了下来,三弦住了声,欢舞的停下脚步。注视着她在礼官的催请下缓缓进入陵宫。
画溪就这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着,因周遭过于安静,甚至连鬓边毓珠擦过发丝的窸窣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陵宫卧着柔丹自开国以来的王上和王后,规模十分宏大。
画溪跟随礼官,从先祖的陵寝开始祭扫、念祈福祷文,虽有人搀扶打点,但一圈走下来,画溪还是累得口干舌燥,脚趴手软。
天过黄昏,繁琐的祭礼终于结束,一连阴了许久的天也放了晴。斜阳为茫茫雪地镀上一层暖金光芒。
日暮将至,碍于来时的盛大场面,侍卫不敢再大张旗鼓送画溪去梵海寺,唯恐有人浑水摸鱼。
画溪被人扶上马车,由一小队人护送,前往梵海寺。
马车晃晃悠悠,晃得她头晕。
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忽然一顿。画溪身形略微向前一倾,紧接着坐稳了身子,手攥着窗下的藤枝扶手。她偏过头,转眼看了一眼桃青。
桃青不动声色,拉开窗户的毡帘,朝外一望。正好看到温青策马赶来,手一哆嗦,下意识扯下帘子收回脑袋。
温青直奔马车,也注视到了她,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她乌龟一样缩回脖子,没影儿了。
画溪古怪地看向她:“怎么了?”
桃青深深吐纳,压下心神,缓缓摇头,这才又重新打起帘子。对上温青黑得炭一样的脸,她心如鼓擂,惴惴不安地跳个不停:“温将军,出什么事了吗?”
这小白兔崽子在搞什么?温青蹙了蹙眉,黑着脸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