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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想了想,她索性唤了拣枝并其他二三婢子进来,将自己前些日子吩咐她们收集起来的各色花露花瓣之类的物什取出来,样样都各自装在小巧玲珑的白瓷瓶里,零零散散铺满了一张小几。
姜予辞半侧着身子坐在窗前的榻上,微抿着唇,神色极为认真地对照着古籍上的方子,用各色小秤小斗之类的量器量出准确的用量,再一一配比好。白嫩纤细似水葱的手指握着胎质细腻的瓷臼,“笃笃笃”地捣着小碗里的东西,声音富有节奏韵律,每一下的力度都恰到好处。
南绍奢靡,上下成风。南绍的贵族们会玩也爱玩,无论男女,基本都是满门心思都扑在了这些风花雪月上。姜予辞出身皇室,首先手上的资源就比寻常贵女要多得多。而在做这个噩梦之前,她也是几乎不关心朝政大事的,只顾着和宫女们一道找寻失传古方、摆弄精致的首饰衣裳,或是做做笺纸,舞舞文墨,自然更是其中佼佼。
不过自从这个噩梦一来,姜予辞原本的生活轨迹被搅得乱七八糟,倒是好些日子没摆弄这些了。拣枝原本还暗自忧心,生怕是公主不习惯这边的生活。如今看到她又开始做这些事儿了,不免暗自松了口气,欢欢喜喜地笑了起来:“王妃还要用什么吗?奴婢去替您取来。”
姜予辞握着瓷臼捣弄着,微微摇头:“不必,这些就足够了。”停了一下,她似乎想起来什么,又吩咐道:“晚上我想吃锅子,让厨房准备一下。”
姜予辞又一次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盘:虽然说开了春,可这会儿天气还是微微有些凉意。这样的天气自然是非常适合吃一吃热气腾腾的锅子的。况且,这种需要自己动手的食物,拿来展现她温柔可人的一面可以说是最好不过了。
是的,姜予辞依然对之前被燕华反撩了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论是原先梦里还是最开始的时候,分明都是她占据上风的呀!
这感觉就仿佛她在和一个原本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的人比试,虽然胜之不武,但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胜了。可如今这么一下,燕华好像在一瞬间就通透明白了,还反过来稳稳地压住了她。姜予辞心里难免有几分懊恼,同时也莫名其妙地起了些争强好胜的心思。
心里头情绪复杂激烈,姜予辞手里的动作不自觉地就慢了下来。半晌,她突然捂住额头,苦恼地呻/吟了一声。
一旁的婢子诧异地看过来:“王妃怎么了?是……身体不适吗?”
姜予辞迅速放下手,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没事,没事。把你手边那瓶花露递给我。”
暮色四合,晚风穿堂而过,倦鸟扑闪着翅膀飞向树枝,而后缓缓收了翅膀窝在巢中。精巧的屋舍里,温暖的黄色灯光一盏盏次第亮起,远远看去,仿佛天际的星辰一颗颗被点亮。树影婆娑、花枝摇动间,一个清俊的身影大步流星地朝正院走来。
朱衣锦绣,意态风流,即便天色昏暗难以看清五官样貌,坐在窗边的姜予辞远远一望也能知道,来人正是燕华。
她抿着唇稍微想了想,在起身去迎接他和继续做手头的事儿当中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后者。
于是她坐得愈发腰背挺直,端庄优雅。
燕华转身进到里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侧坐在窗边的少女。
背脊挺直,脖颈纤细,顺着平滑流畅的肩线而下,袖口逐渐扩大,末了雪青重衣之中伸出一只玉手,握着瓷臼不紧不慢地捣着小碗中色泽鲜妍的胭脂。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眼睛看上去也愈发漂亮。
燕华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轻轻走近,尽量不发出声响打扰到她。
然而姜予辞眼角的余光早已看见了那一片朱红衣角。
微微翘了翘唇角,姜予辞面上原本浅淡温柔的笑意忽然变得有几分狡黠。
她远远望见燕华的时候,就吩咐了拣枝他们把锅子上上来,待会儿便可以直接吃了。
一边琢磨着过会儿该做些什么,一边仔细瞧了瞧碗里胭脂的颜色,估摸着差不多了,姜予辞轻轻搁下手中的瓷臼,转过身打算叫拣枝来把东西收拾好。
——她刚刚转过头,眼睛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世界一下子陷入昏暗,姜予辞对此又毫无准备,不禁被吓了一跳,险些要叫出声来。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理智,想起来燕华此刻也在屋中,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那声尖叫压了下去。
人在陷入黑暗的时候,其余的感觉会变得更加的敏锐。
姜予辞此刻就是如此。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捂住眼的这双手分明的骨节,指腹处因长年用笔舞剑握缰绳而留下了一层薄茧,稍微动一动她就能感觉到娇嫩的肌肤被稍微有些粗糙的手指刮过,却并不疼,只觉得痒。燕华的体温向来偏高一些,他的大手贴上来,姜予辞原本微带凉意的脸颊迅速升温,竟觉得有几分温暖。
没听到预料之中的惊呼或是斥责,燕华便知道姜予辞这是发现了自己。他刚刚有些不大好意思,正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手,就听见姜予辞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