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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安手指蜷缩,低头不敢去看那双沉沉黑眸。在这双眸子之下,她从来就是无所遁形,万劫不复,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轻轻战栗起来。
夜凉似水,寂静如海,时间仿佛被凝固了一般。
她突然间警醒抬头,玉颈秀颀白皙,月白色交领寝衣随着这一突然剧烈的动作乍然裂出一道缝隙,雪样的春光刺目而出。一双桃花眼抬起时已委屈得通红,细白的贝齿在唇角咬出一道湿漉漉的白痕:“燕均秋,你这是太恨本宫了,所以变着法儿想把本宫囚在这里,今后好让你随时出气?”
燕均秋目光倏然一深,滞了片刻才展颜妖娆一笑……
呵呵……
非要这么说……也对……
顺子在院外候了足有一个时辰,眼看天色渐明,早朝时辰要到了。他瞧了眼缩在后面一动不动的柱子,这人原是圣上亲信,初回燕宫时着实风光了一阵,后来不知为何遭了厌弃,被发落了。直到新后进宫才又回来当了个近侍。顺子看他一副畏缩不前的样子,跺了跺脚终是忍不住进了园子,站在廊下催促了一声。
“皇上,该早朝了。”
这院子离玉泉宫很近,不过几步路。但作为楚宫的总管太监顺子也只有在打扫的时候才能踏足,平日里总是院门紧闭,不让人进,即便圣上在,宫人也只能在院外候着。 顺子深知这里布置是整个燕宫最用心,最精致的一处。一切器具皆由圣上亲自四处搜罗寻来,一草一木也皆由圣上亲自栽种。
顺子闲时不免臆测,能住进这里的娘娘祖上定然烧了高香,享了这天大的福分。 好巧不巧,昨儿深夜,向来清冷不近女色的皇上竟抱了一个女人进去……直到现在都没出来。
门口的动静还是扰到她了,呢喃了一声皱着眉不安地往被子里缩。燕均秋忙轻轻将人搂进怀里,似幼时般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哄着,直到眉目舒展安稳熟睡。
拥着怀里的人燕均秋此刻欢喜至极,又心疼至极。
心口那道疤已呈淡粉色,那里曾经摈弃了他,万幸也没有让任何人再住进来。初初的那一刻他惊喜万分,几欲落泪。都说福安公主面首三千见一个爱一个,从来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可他知道,这世上唯有她最傻。
昔日的那些冷言恶语,那些伤人的行径,终究在听闻那场大火后全部变成了他记忆中最揪心的痛,心底处最恐的惧。他无比惧怕她从此不论生死都恨毒了他。渐渐地时日久远了,他更怕她连恨也不给他了,恋上了别人,彻底地忘了他。
一想到她会爱上别人,把曾经对他的最赤诚情谊给了别人,他便狂躁,恨不能立即出现在她面前杀光那些人,把她困在身边一步不离。可任他再怎么寻找,她都不见了。他们都说她死了,公主府后院之中某个小丘便是她葬身之处。她怎么能因他而死,被他害死呢?他又悔又痛又恨,恨自己,也恨她。遍寻不得,他开始沉寂下来,一日日无望又绝望。
月前乍然一见到她,魏紫花下,笑靥比花娇,褪去了少时的青涩,美得勾人心魄。他心突突直跳,在闻到人声的刹那数年的绝望相思骤然间全都变成了滔天嫉妒愤恨。
但他早已不是多年前那个莽撞少年,若无其事的悄然下了山,布好了局,等着她……让她从此插翅难飞……
小脸上泪痕尤在,几缕发丝紧紧粘在脸颊上,燕均秋小心翼翼地替她一根根地拂开,生怕惊扰了她。
昨夜她一次次地提到那个人,又一次次想要逃离,弃他而去,让他再也等不了忍不了了,迫切地想要与她有更深的羁绊。
终是硬下心肠勉强了她。
手掌慢慢移至她的小腹,那里也许已经有了他们的子嗣,血脉相连,刀砍斧劈也断不了的共同血脉。
天光逐渐大亮,颈边的呼吸温软濡湿,似挠在心尖之上,微刺酥麻。白玉般的脸颊贴在他的肩窝,经过一夜的风雨显得清透单薄。他细细地瞧着她,如之前的每一日夜晚清晨,百看不厌,弯眉、长睫,琼鼻……无一不恰到好处,无一不美。多少年来唯有在梦中才能相见的人如今终于真真切切地躺在自己臂弯之中肌肤相亲。燕均秋的整颗心如坠云端又轻又软。
温暖缱绻的目光滞在那红肿的小嘴上,甘甜香软意犹未尽,未熄的欲腾地再次蹿上,浅尝辄止怎么可能够?但他只隐忍地低头轻啄了一下,承一次已是受不住,怎舍得让她再承一次,不知要哭成什么样子,疼成什么样子,他再也舍不得了……
水月(二)
日上三竿之时,福安终于睁眼醒来,望着周遭熟悉又陌生的环境,脑袋一片空白,身上的不适感让神思瞬间清明。
好端端的彻夜和解长谈最后糊里糊涂地变成了这般……
脸上泛起红晕,片刻后渐渐红了鼻尖,润了眼眶。
心乱如麻,百般滋味齐齐涌上,分不出到底哪种滋味更多些。
屋门轻开后又合上,静谧的屋内空气微动,帐帘被轻轻掀开一条缝。
燕均秋露出一双清润明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