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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耳根发热,略略侧耳,入目的是一张天人般的侧颜,颊染桃色眉梢微挑一双美目正灼灼盯着自已,醉眼朦胧中仿若有着痴迷之色。
福安心中一惊,心砰砰一下下跳得清楚,醉眼一眯,脱口而出:“均秋这是在勾引本宫?”脑子里酒气四溢混沌得如乱麻,想不出个为何,理不出个头绪。
燕均秋扶着她的手一紧,借着酒劲厚着脸皮承认,低声道:“是……朕的皮相公主还满意否?”
简直……
叔可忍,婶不能忍。
那婶婶迷离的眼神一晃,忽地从炕上蹿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门口拖着一位靛青色衫子的魁梧男子,惊喜道:“萧哥哥!”
男子转过身。
陌生的脸。
福安吓得退了数步,摇摇晃晃。
男子回身见是一位绝色美人,眼睛发亮,向前几步欲行扶住,“姑娘……”
话止于口,人已踢飞。
燕殊眼瞧着自家皇叔刚刚还粉红的脸一寸寸阴沉扭曲了下来,一手紧揽住皇婶的腰,沉声道:“该回宫了。”
温柔小意的面首受刺激瞬间转换成阴狠暴虐的圣上,十分地自如、分裂。
说完半搂半拽着人走了。
留下两小孩结账收拾残局。
望着两人的背影,燕殊突然想起八卦中传言,珉楚大长公主有面首三千,个个俊美非凡。
小少年替皇叔忧伤不过片刻,转眼欢欣鼓舞起来,以皇叔的姿色身价定是头牌,普天之下还有哪个皇上能身兼面首一职,天下第一,谁与争锋,十二万分的长脸!
吃亏
溯燕的夏日气候适宜,花圃暖棚的顶已掀开,中天之上银月如盘,月华如水。
花圃不大,不过半间屋子的大小,铺了地龙,因着是夏日地龙未燃,阵风吹过,微凉。边角上一桌一椅。中间铺了块大青石,青石之上便是一只颇大的素烧花盆,花盆中有一支二尺来高的魏紫,羸弱纤细,在这极寒之地养了数年,连个花骨朵儿都还没瞧见。
燕均秋推开门帘进来时,圃中已有了人。
燕青槐推着木轮,吱呀呀过来,奇道:“还来呀。”
燕均秋呼吸急促,额上青经直暴,动作却依然不急不徐维持着恰当的仪态,缓缓撂袍坐在了交椅上,烛火燃起,低头蘸墨抄默。
燕青槐失笑:“你这媳妇白娶了!”
娶来不就是为了解那“入骨”的么?有了服母蛊之人还跑来这,可不就跟没娶一样么。
“倒还真忍得住。”燕青槐叹道,这么多儿子中这位是最能隐忍,一旦下手也是最狠辣无情,看着无害,却是一击必中。所以其他都死了,唯有这位留了下来。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溯燕向来如此,也唯有这样,在这极寒之地民众们才能得以生存下来,溯燕皇室才能永兴不绝。
“图什么?”瞧着儿子恍若未闻,燕青槐忍不住问。
儿子依旧不动声色。
月色皎洁,魏紫枝叶葱郁。
燕青槐伸手小心轻触了花叶,指尖微凉,花叶轻曳,忽地了然失笑:“你这是上了真心了。”
燕均秋笔触一凝,墨汁晕开,黑乎乎地纠结成一团坏了整张纸。
燕青槐转过木椅,随手抄起一张素宣,密密麻麻的一整张,看着有些头晕,扔回桌案,嘲道:“多年前你还在楚地时,朕便听闻福安痴恋于你,甚至不惜触怒楚皇也要将你收入府中。如此瞧来,世人皆误矣,实乃是郎有意,妾无情啊。”
他不解:“这人你已经弄回来,怎地还纠结?”
燕均秋掀起眼皮轻飘飘瞥了他一眼。
燕青槐目光幽幽:“莫不是她太凶悍,你被扫地出门了?”
遥远的记忆在这静夜之中忽地冒出头来,如春风催野草再难压抑,不吐不快。
“她亲娘便是个悍妇。当年朕出游时遇到她,一心一意想同她好,甚至许诺回宫将大秦氏休了,再八抬大轿迎她过门。谁知她是个不知好的,当即莫名翻脸恼了,将朕揍了一顿。她的拳脚功夫深得她爹呼融王的真传,朕一时不敌,差点被打破了相。”
燕青槐摸了摸脸,岁月如梭,转眼他已成老朽,可那人早已长眠地下,青葱如昔容颜依旧。地下再度相见时,对着他怕是相逢却不识了。
不由地又伤又怒。
“她口口声声对朕说宫闱险恶,可转头便和她师兄楚泽煦成了亲,还率着呼融一族替珉楚戍守北疆。楚泽煦这厮除了比朕年轻些,皮囊好看些,富庶些,还有哪样及得过朕?!”
燕青槐无视儿子一脸“这还不够?”的鄙夷神色,兀自义愤填膺:“他们两人春风得意其乐融融,而朕却在这燕宫里郁闷无趣得很。一时气不过,便发兵攻打珉楚。燕大败,朕不甘,于是令人往楚宫里传楚泽煦战死。”
声音渐黯,变轻,“朕原只是气不顺想吓吓她,并不知她临盆在即……”一念之差成了最刻骨的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