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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和戒备之下,要想神鬼不觉的混入,却难如登天。
柳苹看了一眼覃越问:“覃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
覃越在两湖一呆五年,早就练就一副常人难以企及的耐性,低声道:“等!无论昌家此刻是在宴乐还是在议事,若非有重要人物在内,只怕不会戒备成这样。这重要人物无论是在昌家呆几日,总要出来。柳将军,咱们一人守半夜如何?总之将昌家大门盯紧了。”
柳苹一听,覃越这是做好了要在这里等好几日的准备了,便点了点头。两人又商量了一下,由覃越先休息。
两人在昌家对面的一座民房顶上,覃越随便找地方一靠,便能睡着。柳苹是世家子弟,在这次巡边之前,一直在京城,没有过过紧张刺激的生活,故而他在立刻入睡这项本事上一直不如覃越等人。经过这数月的跋涉,柳苹抓紧一切时间养精蓄锐的本事已经增长不少,但是每日夜里值守,贾敬、覃越也都将柳苹安排到上半夜。
日常作息正常的人,上半夜容易睡不着,下半夜又容易犯困,也就是覃越这种习惯了紧张生活的人,才能上半夜尽快入睡,下半夜保持清醒。
不过这次倒不用两人熬多久,还不到三更,昌家大门就开了。只是那人坐着轿子出来,又是夜里,覃越和柳苹瞧不见轿中是谁。只见那人只带了四个轿夫和八个侍卫,轿子朝卫所方向抬去了。
覃越看到如此情形,倒抽一口凉气。这个深夜造访昌家的人只带了十二个人,但是方才自己和柳苹却看到昌家护院极多,也就是说着昌家养了非常多的护院,不像寻常人家。
柳苹也想到这个,转头瞧了覃越一眼,夜里瞧不清表情,但是柳苹觉得覃越脸上神色必然很是严肃。
“看样子,要想神鬼不觉的进入昌家,不太容易。”柳苹低声道。
覃越这时候突然有点想关七手,不过关七手没来,也只得靠自己了。覃越低声回柳苹道:“那倒未必!方才有人造访昌家,昌家戒备森严,必然是因为前来那人十分重要。此刻那人走了,昌家人心头一块石头落地,必然放松警惕。加之此刻夜深了,容易犯困,咱们等一阵就去夜探昌家见机行事。我方才小寐了一会儿,精神倒好,柳将军不如现在休息半个时辰,养足精神。”
柳苹听了,点了点头。也靠在房顶的檐口边上休息。
昌家屋内,一个身姿矫健的年轻人对一个满脸带笑的,有些发福的中年人道:“老爷,东西都收拾好了。”
那发福的中年人便是昌家家主昌荣安。昌荣安道:“既然王爷亲自来嘱咐,想来这次来的九省统制是个能人,你也小心些,能推的生意都推了,等贾敬走了再出手不迟。”
“是。”年轻人应了一声,到底没有退下,而是接着道:“属下听说贾敬是从科第入仕的,因着前些年在山东立过功,才升迁如此之快。但是他到底是一介书生,咱们怕他做什么?即便有个什么……”年轻人脸上狠厉一笑,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杀人的姿势,道:“也不过是因为他书生文弱,不适应西域气候,一病不起罢了。”
昌荣安道:“殷攀,你也历练了几年了,做事不能如此冒进。这世上,生意是做不完的,银子也是挣不完的,何必抢那么一点时间。咱们到底是求财的,没必要和朝廷作对,只要王爷跟咱们合作,以后有的是机会挣银子,不必太过冒险。”
叫殷攀的年轻人道:“是!属下知道了,属下这就叫手底下人这些时日都别接新生意。”
荣长安点了点头道:“时辰不早了,你去吩咐各处上夜的打起精神,其他人等都先歇下吧。”
殷攀应是去了,果然到各处交代一番。
柳苹在房顶上休息了半个时辰,醒来之后,果见昌家已经不像先头灯火通明,只有几处点着灯,想是有人上夜。
昌家除了宅子里头护院多,显得十分反常外,这宅子的设计也十分奇怪。四四方方,首尾相连,只开了一处正门。高门高院,易守难攻,修得活像个堡垒。
覃越和柳苹这时才从民宅的房顶跃下来,趁着夜色朝昌家宅子靠近。两人脚步已经十分轻了,却只听汪的一声,还是惊动了昌家宅子里的狗。这狗叫声非常沉闷雄浑,一听就知道是体型极大的狗,叫声是从腔子里发出的。
幸而这次贾敬出行,思虑周全,其中就带了关七手独门秘方的酱骨头。
关七手是飞盗,但是他再厉害,躲过人的耳目容易,躲过狗的警觉却难。所以关七手一脉,有祖传的酱骨头配方,这骨头对狗十分有吸引力,且里头下了对狗十分有效的蒙汗药。
覃越取出两块酱骨头用巧劲扔进围墙内。果然不一会儿,狗叫声就停了。
昌家上夜的人听见狗叫,迅速警惕起来。但那狗只叫得两声,又安静了,上夜人呸了一声道:“这畜生,好端端的,嚎什么!说着,又靠着门房的桌子小寐。”
昌家这样戒备森严的人家,覃越和柳苹都不会觉得只有一两条狗,故而,两人又分往刚才那条狗的左右扔了几块酱骨头,才翻墙而入。
果然又有两条狗冲过来,不过闻到地上的酱骨头,就将覃越和柳芾二人丢开了,两人一路扔了许多骨头,才找到一处四四方刚的屋子。那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道门,看着是个仓库模样。
覃越思量了一会儿,不管今日夜里来昌家的人谁,那人来了之后,刚走不久。如果昌家藏有什么害怕被贾敬知道的东西,也应当来不及转移,应该就在这严密的仓库里。
于是,覃越朝柳苹打了个手势,朝仓库走去。
仓库也有人把手,只是一来,此刻夜深,正是人最困的时候;二来,昌家的人也没想到覃越等人来得这么快,放松警惕之后,越发容易睡着。仓库门口的人虽然站着,却头一点一点的在犯困。
覃越和柳苹配合默契,一人扑向一个,捂住那两人的嘴,将脖子一扭,那两人就悄无声息的死了。两人不敢耽搁,一人从两个把手仓库的人身上找钥匙;一人去尝试开门锁。
不知道这昌家是托大还是安逸久了,还是在白河城势大,没想到有人敢入内盗窃,钥匙竟然真的在守仓库的值夜人身上。两人取了钥匙入内,划亮火折子,见仓库内好几个箱子。
覃越仔细瞧了瞧,见屋内好几处拉着细线,这种细线末端通常连着铃铛,一触碰,就会发出响声。
柳苹在门口给覃越把风,覃越则在屋内仔细避开的所有细线,掀开一口箱子,箱子面上铺着棉花,将棉花扒开,只见入眼皆是兵刃!
本朝律法盐铁专营,普通百姓若无盐引、铁引,不许经营相关生意,一旦被抓住,便是重罪。这昌家私藏许多兵刃,问斩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