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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的,应当是收拾满园废墟,咬着牙再站起来,与尘世万千烦恼缠斗,与人间生老病死撕咬,所谓九死南荒吾不恨,我心岿然不动。”
“说的好!”路人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明白她的大意是说不要轻易放弃,要不折不屈与世间死磕。在座的谁不是红尘痴人呢?各个都咬牙在风尘里博一碗饭,当然觉得这位姑娘说得格外在理。
黛玉也微微颔首,她算是英莲的半个老师,教导她诗词,如今看她不仅悟了作诗,更从先辈大儒诗词中学到了做人真理,颇感欣慰。
英莲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才下定了决心:“道长生了我,我又被人拐走,那时候道长便是当我死了,如此一来我也算是还了生恩,既然母亲和道长和离,我便请求改去甄姓,以后随母亲姓封。”
此言一出,围观的诸人哗然,纷纷议论了起来。“这?!”封氏也愕然,她忙走几步到女儿身边,担忧的问她,“莲儿?”
英莲嘴角浮现一个笑容,摇了摇母亲的袖子,示意她放心。可封氏怎么能放心?历来皇上主张以孝治国,民间百姓更是讲究孝顺父母,怎么能容得女儿这样大逆不道的人?
英莲看母亲的神色就知道她的心思,她冲母亲轻轻点点头,才说:“封家外祖父和舅舅虽然脸色不好,却总算给了我们片瓦折身又救济母女,没有像父亲一般割舍我。既然道长一心求道,嫌弃我们母女是尘世中的累赘,不如我主动求去,省的拖累了道长修仙。”
她望向林瑞文,林瑞文赞同的点点头,示意他会支持她的决定,英莲说:“趁着今日偶遇道长,便跟道长言明,以后莫再冲我唱这好了歌,我自有母亲家人,若是有人再这般诅咒我家,我毫不犹豫便会打过去。”
甄士隐长叹一口气:“世人难舍金银功名娇妻儿女。”
英莲嗤笑一声:“道长是修仙的人,我是个尘世间大大的俗人,我要织布绣花卖钱,好给母亲买她素来舍不得吃的江州水梨,我要嫁为人妇,教养儿女,我要在红尘里拳打脚踢博一方天地,我要与人世间生拉硬拽些金银俗物,我要我八十大寿还看着儿孙围着我抢夺我的贴身首饰,热热闹闹好过我这喧嚣不已的一生。”
“所以,道长的姓,我是不敢姓了,自此以后我便叫封英莲!”
甄士隐目光闪动,似乎是触到心事,又目光怔忪,似乎今天一天接二连三被惊吓得一脸惊愕。
忽然听得一声大喊。
众人再回头看,却见一位跛足道人,风一般的从街那边过来,抓了甄士隐的手便要走。
黛玉心中一动,冲他朗声道:“既如此,想必您也是位大能人,那烦请替我带个话:这天道,我违抗定了。”
跛足道人一顿,却不提防封氏往前一啐:“我呸!你个拐别人汉子的妖怪!”
黛玉的话如晴天霹雳,震得他找不着北,毫不提防的状态下居然就被封氏正中了一记。
晴雯担心黛玉,忙走到她身边攥住她的手以示抚慰,黛玉扭头笑眯眯回望她,两人相视一笑,尽在不言中。
跛足道人抓着甄士隐一溜烟的走了。看热闹的诸人也散了,封氏看都没看甄士隐消失的地方,只拍了拍装着休夫书的荷包,格外满意。反倒是英莲,往他们消失的那方向多看了几眼。
诸人回去的路上,路过宁荣街后二里远近小花枝巷,就听得巷内传来哭闹声,下头的人打听了来报缘由。
原来赶上宁国公的贾敬老爷殁了,尤氏让娘家的尤老娘并二姐儿三姐儿一起住了进来,没成想尤家姐妹不是安分的。
贾蓉偷娶了尤二姐,,偏偏撞上了父亲贾珍与尤二姐不清不楚,贾蓉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与贾珍争执起来,惹得巷子里人人围观,要瞧这一出好戏。
黛玉放下车帘,轻轻摇了摇头,这家人可真是荒唐。便吩咐仆从绕路,不从这府邸走。
待回了府,黛玉将今日之事禀告与白夫人得知,白夫人也只是感慨几句,又重新用英莲的新名字与文哥儿下了定。
过几天又传来消息,这几人要给尤三姐说与柳湘莲为妻,尤三姐以为终身有望,没成想柳湘莲向宝玉打听清楚尤三姐为人后,定要悔婚,尤三姐又羞又愧,直接自寻结果。
晴雯听了这事,叹息一回,女儿家要立身总不能够,生在污浊家庭,父母三观不正,偏偏不能安贫乐道,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别个又没拿刀逼着你风流快活,你非要与众男子不清不楚的厮混,等想安定了,又要那男子不计前嫌接受你全部,岂不是白白委屈别人?
黛玉也听说了,想起柳湘莲的事情,可怜柳湘莲,好好儿被人说个亲事,倒最后要背条人命,无怪他最后被道士度走了。
不过想起来,也不知道这度走他的道士是不是那跛足道人?
黛玉想到这里就心里不舒服,她可不想那跛足道人多度一个人去。
柳湘莲殷实人家出身,后来父母双亡,他素性爽侠,不拘细事,颇有些游侠儿气概,从前被薛蟠调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