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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念到底没说“跟我”,怕引起对方的误会,找补道,“如果觉得和其他同学没什么话聊也没关系。说白了,你就待到明年三月,大家相处的时间很短,专注自己。”
“知道了。”林蝉说,看他拙劣掩饰想要推开自己的样子又觉得有趣,少年人胆大包天,本来快消失的情感一下子涌上舌尖。
“那我去那边……”
“池老师。”林蝉抓住池念的衣袖,很快就放开了,“学校家里都没事,但……感情上的烦恼算吗?”
池念僵住了,他慌乱地看向奚山的位置,可对方还在专心打游戏。
“什么……感情上?”
“我喜欢的人好像不喜欢我。”林蝉完全没听他的话,“池老师,怎么办?”
属于十七岁的喜欢,执着又无辜。
南山的凉风中,池念后背发热本能地想要逃避——可他做不到。
他知道这个年纪喜欢一个人的心情。倾尽所有,一会儿什么都敢做一会儿胆小如鼠生怕惹对方不开心,一点小动作就能牵动忐忑的心,只言片语全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担心对方听懂了暗示,更怕对方什么也听不懂。
不只十七岁,任何时候,年轻的勇敢的灵魂面对“爱”都会无所适从。
所以面对时就必须谨小慎微,池念担待不起未来几十年的后果,他本性善良,哪怕拒绝都要思考会不会让林蝉留下心理阴影。
正想着措辞,林蝉收回目光,仿佛懂了什么一般,轻声说:“但是那个人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哎?”
“所以他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
“……”
“因为我现在得不到,才特别执着,说不定我们在一起了新鲜感就没了。心动就是非常非常短暂,转瞬即逝,没回过味就会反复思考,然后这个过程里自己加工出其他样子。”林蝉埋头继续勾线,“像画速写。”
池念没料到这个比喻:“哎,画、画速写?”
“如果过分追求写实就不算‘速写’了,陶老师说在意不在形,你也说,‘神态要抓准’,但这样的话,哪怕有照片,最后画出来和看到的其实不一样。”
池念皱起眉:“歪理。”
林蝉几笔勾勒出一棵树的形状:“反正我就这么想的。说实话,池老师,长这么大,这是我第一次暗恋别人,我没那么大度量,还要送上祝福什么的……但是,我至少可以做到不那么小气。”
林蝉幼稚又冲动,仿佛是每个青春期的缩写。池念可以理解,他无法做到感情用事,仍保持着一份清醒,所以任由林蝉不把窗户纸完全捅破。
“是初恋吗?”池念问。
“哎?”林蝉脸一红,“不是,只是‘暗恋’。”
“那,我如果是你,就未必纠结‘第一次’的失败。”池念想着措辞,把内心深处拿出一点经验,与他分享,“‘第一次’遇不到合适的人太正常了。以后,会有个人很喜欢你,所以保留一点现在喜欢的心情就好。”
初恋之所以让人念念不忘,大概率有雏鸟情结作祟。可每次的喜欢与行动都是平等的,每次都能付出同样的热忱。
就像他喜欢上奚山,比十七岁有过之而无不及。
“随便吧,那也要看人。”林蝉说。
看他装老成,池念忍不住和林蝉开个玩笑:“小小年纪这么严肃,以后哪个女生敢和你搭讪啊?”
“你没比我大几岁,少当人生导师。”林蝉挥挥手,不耐烦地蹙起眉,自始至终没再抬头看池念一眼,“懒得和你说了。”
池念“哦”了一声,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心里悬着的石头却终于落地。
去时满怀不安,回来就一身轻松。池念哼着歌,重新坐回了先前的位置,顺便把手插进奚山的卫衣帽子底下,握了一掌心的温暖。
“去了挺久啊。”奚山说,屏幕上他刚结束一局。
“没概念。”池念刚解决了隐藏的定时炸弹,心情好得不得了,伸着脖子去看奚山的手机,“哎怎么就结束了,几个人头啊?”
奚山熄灭了手机屏幕,扭过头。
他面无表情,深邃的眼窝里没了先前的柔和,仿佛一潭深水波澜不惊,让人陷进去一般,只感觉到了冷——奚山已经很久没露出这样的表情了。
池念的嬉笑顿时僵在脸上:“……就、就不方便问是吗?”
“那个学生。”奚山认真地盯着他,“你们刚才聊的时候他一直在说。”
“啊……他最近不是很在状态,我去问问怎么回事。”池念莫名开始心虚,竟忽略了奚山不太对劲的地方。
“他喜欢你,对吧。”
黄桷坪有个大晴天
“他喜欢你,对吧。”
这甚至不是一个疑问句,奚山平铺直叙的腔调像含了一块冰,换作往常语气,池念少不得调戏他一句“你怎么那么酸”。
可现在他从奚山眼里看见了厌烦。
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暧昧天平顿时倾向了一边,池念心跳莫名加快,好像被抓住了什么秘密。他不想承认,但奚山语气太笃定了,仿佛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一双深邃的眼睛里装满了阴沉,眉心那道小弧线也随之出现。
不高兴了?
池念喉头干涩,抓起身侧的矿泉水喝了一口,试图略过这个话题:“什么啊,他是我的学生……”
“对啊,但他喜欢你。”奚山抓着这个话题不放,步步紧逼,“也不是说学生就不能喜欢你,再者你对他有好感也不违背道德,反正只是好感。”
池念逐渐觉得奚山有点问题:他说话语速变快,浑身都写着戒备,和自己的距离没有变化可他分明是防御的姿势。他想先安抚奚山,伸手要碰一下肩膀,但刚伸出去,奚山就往后挪了一下。
坐的地方位置有限,这个动作让奚山差点摔下花坛,池念眼疾手快地先拉住他:“你的腿,小心点!”
奚山往前一个趔趄,他甩开池念,双手撑着自己往前倾身。他良久不说话,胸口剧烈地起伏,好一会儿才恢复了些许平静。
“怎么了?”池念的声音透着浓郁的不安,刚才就想说的“我对他没那种好感”一时都被抛诸脑后说不出。
奚山看向池念,喉咙发抖:“你会喜欢他吗?”
他的样子像重新回到了黄桷坪的雨天,池念心里咯噔作响。这样的奚山他就见过那一次,现在毫无预兆露出了差不多的表情,似乎很需要他,但又浑身竖着刺本能抗拒一切抚慰和劝解,不让任何人接近。
“我……”池念尝试着往他那边靠,察觉奚山这次没那么大的反应后,摸了摸他的后背,“我不会喜欢自己的学生。”
他以为这句话就说得够明确,奚山也该安静了。
可听完,掌心底下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