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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材。”
    “谁啊?”池念顺口问完,又多此一举地解释,“算了,说了我也不认识。”
    “我给你提过的,齐星。”奚山扯了张纸巾,想直接帮池念擦嘴角的红糖,手举到一半,还是改成了塞到他的手里,“她妹妹大一,加了个美术社团……本来今天该我带她来买,结果临时有事。”
    池念点点头,随便擦了两下。虽然有椅子但谁也没选择去坐,奚山贴着墙,池念则站在他面前低头认真吃凉糕。
    “如果你想认识的话,”奚山突兀地说,“下次,约她和我们一起吃饭。”
    池念咀嚼的动作放慢了:“嗯?”
    奚山嘴唇抿成一条线,眼睛朝他弯了弯。
    慢半拍地,池念这才开始消化着奚山的意思——他可以认识奚山的朋友,是吗?而且齐星不是随便的哪个谁,是奚山学生时代就认识的最好最好的朋友之一,甚至可以说唯一的异性密友。
    对啊,操,齐星好像是女的!
    完蛋了,他好像再次开始对不认识的人无差别放送全部敌意。
    ……又醋了。
    好在奚山感觉不到,池念咽下凉糕若无其事地答应:“好啊,下次一起吃饭。”然后不露声色,岔开话题,“你懂怎么挑画材吗?要不要我帮你。”
    “不用,我买完了。”奚山脊背靠在墙上。
    “啊?”
    这么万能的吗?
    奚山看出池念的疑问,用手在半空画一个圈:“以前在这边学过画画,黄桷坪。”
    “不会你也是我们苦难艺考生吧?”
    “我不是。”奚山随意地打量着画室前厅的布置,神态自然地说,“小时候那种兴趣班,知道么?我爸和美院的一个老师认识,就把我送去跟着他夫人学。素描什么的,学了好几年……不过后来不画了。”
    “啊?”
    “那时候我才……”奚山皱了一下眉,停顿思考,“小学毕业?”
    池念吃完凉糕,迅速收拾着残局随口道:“学那么早,放弃可惜了啊奚哥,说不定坚持下去,你就成中国书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了呢。”
    “吹过头了!”奚山失笑,敲了把池念的背。
    “哎哟——”他半真半假地叫,低头把塑料小碗扔进垃圾桶,正要回头,背后,奚山按住他的肩膀。
    因为肢体触碰池念立刻全身都绷直了,而这一次,奚山与在SkyBar抱住他肩膀推着往前走时,情绪明显不一样——那时欢欣雀跃,都被重逢的快乐淹没,而现在,奚山抓他的力度大,指尖却在发抖。
    池念的喉咙也跟着颤动,轻声问:“怎么了?”
    奚山不语,将额头轻轻抵在池念的肩膀。
    他的背佝偻出一道弯曲的线条,像某条江河拐弯,又像山峰崩塌。两条手臂无助地垂在身侧,奚山闭起眼,沉默着,从池念那儿汲取温度。
    他感觉到池念很紧张,浑身都僵硬,但他没空也没心情暂时安抚。
    池念犹豫地开口:“你……”“别问,也别说话。”奚山沙哑地说,“让我靠一会儿。”
    池念嘴唇嗫嚅,半晌,他迟疑地拉住了奚山的指尖,把四根指头的第一个关节都包在了掌心里。
    窗外,黑沉沉的天幕被一道闪电轰然撕裂,大雨倾盆。
    通向教室那扇门虚虚地打开一条缝,人影闪过,接着又合拢了。
    第二声雷点轰鸣过后,雨势时强时弱,天却开始蒙蒙亮起来。香樟树的叶片在风中剧烈颤抖,入秋的寒意灌进阳台,冻得池念一哆嗦。
    他朦胧地懂了:奚山刚从陵园回来,而这时候的人通常都很脆弱。卓霈安和她爷爷感情很深,老人因为心脏衰竭去世后一连许多年里,卓霈安每次去祭拜完总魂不守舍,要坐在那儿缓好一会儿才行。
    奚山是见到逝去的朋友,难免想起以前,又因为意外让人难以接受,所以才……特别难过吧。
    池念什么也没说,握住他。
    初秋的雨不如盛夏来去轰烈,最初声势浩大,很快,铺天盖地的雨水就后劲不足,变得淅淅沥沥,连线珠子一样滚落在街边,淌过发亮的柏油路。
    他感觉好多了,依靠的池念身上有很好闻的香味,淡淡的,可能是某种洗衣粉。没有被看见他的狼狈,奚山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从池念的掌心抽出手指,收起一身失魂落魄,重新躲进那层矜持的外壳里:
    “我没事了。”
    “那,你现在要去哪儿?”
    奚山置若罔闻地拉出藤椅坐下:“不去哪儿,就等你下班。最近发现万象城那边有家墨西哥菜还不错,带你去吃。”
    他看起来完全没有异常了,池念有心挂念,又觉得没开口的必要。
    “不过……”奚山欲言又止,取了手腕上一根皮筋,三两下把过长的头发扎成一个低低的半丸子头,“刚才不好意思,说谎了。”
    “什么?”池念犯蒙。
    “比如……”奚山语意模糊,“比如我其实是,想和你吃饭才买凉糕的。”
    是想见你,所以买了凉糕;想多待一会儿,就找出吃饭当借口。因为知道池念不拒绝,奚山往前迈了一小步。
    离悬崖远一点,不让自己跌下去。
    等等啊
    九月中旬下了几场雨,长江水一度涨得岌岌可危。雨过天晴,午后虽然还有三十多度的高温,早晨和夜里没有太阳暴晒,提前入秋成功。
    画室吹了一个夏天的空调终于关闭,玻璃窗大开,黄桷坪正街的风与欢声笑语一道灌入,把白色落地窗帘掀起。光影曼妙,明暗交错间,与室内的静物、石膏人像、随意悬挂的速写参考成了一幅安静精致的油画。
    最前排的静物边,池念打了个哈欠,伸手要捂,感觉口袋里振动了一下。
    可能不要紧,他这么想着,没理。
    但接着手机又开始振,连续好几次都没停,前排的女学生不解地抬起头看他,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池念朝她打了个“继续画”的手势后扭过身,低头拿出手机看。不是预想中谁的紧急电话,屏幕上,奚山发来几张图片,他点开聊天框,还没加载完毕但已经可以看出是他们在青海拍的。
    几天前,奚山把修好的待选照片发给池念,让他做主哪几张最终会挂在“阑珊”那面空白墙上。池念有心想让他们俩都见过的风景更深刻些,故意挑了盐湖和公路边的雅丹地貌山丘。奚山似乎没看出他的私心,很快同意了。
    点开大图一看,池念惊喜地“啊”了声,打字:“就冲印好了!好漂亮!”
    甚至加上了相框,黑色,更能凸显照片的壮美画面。
    盐湖日落,夕阳下的烤羊肉馕,白的滩涂与粉紫色天空。色彩浓得化不开,层次分明又热烈非常,只看一眼,池念仿佛立刻回到了那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