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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是眼睫轻颤,挨千刀的!……他怎么在这个时候醒了……
柳长泽的手动了,划过他的锁骨,挑起他脖子上的一条光秃秃的红绳,看着他若有所思。
沈是的脖颈不可控制的起了些鸡皮疙瘩。
柳长泽的手缓慢张开,贴着他的松散的领口往里,沈是的眼皮抖得越发厉害。
……下流,沈是心里小声骂了句。
“疼!”
只见柳长泽突然往他琵琶骨上猛力一按,疼得他一个打挺坐了起来。
“什么时候醒的?”
沈是额角青筋狠狠一跳,这叫他怎么回答,他一直都是醒的。
说起来很离奇,他就是紧闭双眼不能动弹,但实际上又是清醒的,能听见,甚至能看见……
“火灭的时候。”沈是弱弱地说。
柳长泽说;“那火竟是真的?”
沈是恨不得将舌头给咬断。
沈是茫然的摇了摇头,“我看见侯爷拿手抓着一团火,然后就灭了……侯爷可有烧伤?”
柳长泽凌厉的目光看着他,“那符是怎么回事?”
沈是咽了口唾沫,这怎么解释,说他花一百两找路边摊算卦,接过摊主一眼看出他是死人,并抢了他一百两,附赠一道平安符吗?
不过这一百两不亏,沈是现在甚至想把全副身家都给他。
幸好他当时觉得这个摊主是个高人,将符一刻不离的贴在身上,想着,辟个邪也是好事。
没想到竟是救命的东西……
沈是断然不会暴露自己的。
他迷惑的皱眉,“什么符?”
柳长泽一截手指勾过他脖子上的红线,挑眉看他。
沈是也不解的看他,眼睛因哭久了有点干涩的眨了眨,“这个吗?徽州习俗,蹲过大牢的人,进屋需以柚叶熏身,而后系红绳以盼转运。”
沈是还窘迫的将绳往里藏了藏,“让侯爷见笑了。”
柳长泽看了他半响,“衣服穿好。”
解除危机的沈是才意识到自己领口大张的模样,一张脸顷刻染上血色,忙站起来背对着柳长泽整起了衣冠。
那领口散的厉害,他不得已解开了腰间玉带。
宽松的衣袍将清瘦的身躯包裹的若隐若现,柳长泽微垂了些视线,却见沈是已理顺了襟口,两手捏着玉带往后一束,勾勒出一截不盈一握的细腰,那白皙的手往后扯了扯,而后慵懒的搭在紧束的腰窝上,像一只白鹤衔着春日娇艳海棠。
柳长泽掀开窗帷,任由夏日的暖风吹散一丝燥热。
“侯爷。”
“嗯。”
沈是转过身来问,“侯爷得到账本想做什么呢?”
柳长泽一字一顿道:“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区大定,海县清一。”
沈是眸光黯淡,“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与故人戏游山水,定居徽州。”
沈是摇头,“这不是侯爷心愿,这是先太傅观《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随口一提的话语罢了。”
柳长泽抬头看他,然后声音低磁而空洞道:“沈是,我时常以为你是太傅。”
沈是愕然,面上却云淡风轻的岔开话题,“不是像侯爷心上之人么?”
柳长泽不语。
“侯爷,有时候逝者已逝,生者执念只是困扰。”
生者受困,死者也不安宁。
柳长泽垂眸,反驳了句,“他不会为我困扰。”
“为何?”
柳长泽不答,反而问,“你方才看见的火是什么样子?”
沈是胡诌道:“有点像鬼火,蓝紫色,看起来还挺凉快的。”
柳长泽无法分辨是沈是做了个梦,还是他做了梦。
毕竟幻觉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来了,柳长泽想起去年那句“新雪初至”。
心里头像似覆了一层厚厚的霜。
他清楚自己有多希望沈是便是太傅,所以恨不得找出所有可能存在的理由替他去证明。
也正因如此,才更加明白,沈是不可能。
若是本人,哪里还需要证明呢?
马车到了沈府,孔太医已经候在门口了。
他拿着药箱对沈是一顿望闻问切,得出一个结果,“侯爷,沈大人身体怕是比你都好。”
柳长泽说:“他方才突然晕倒了。”
孔太医想了想,“可能是中暑了,但这也看不出暑热之症,许是沈大人年轻力壮,恢复的快吧。”
柳长泽却不相信,方才沈是那副样子,像是有人拿刀割肉一般,怎么可能就是中暑……
柳长泽说:“去请洛神医。”
“不可!”沈是忙道。
但已是来不及了,孔太医怒气冲冲的说:“你什么意思!信不过我小老儿!以后送十间药坊我都不给你看病!”
沈是急忙去劝,孔太医是没受过这种委屈,一句不听的扭头就走。
沈是叹了口气。
结果洛神医也说活蹦乱跳的没啥事。
柳长泽对他没那么客气,直接骂了句,“庸医。”
洛神医撇撇嘴说:“沈大人是无碍,侯爷肝火可能有点旺。”
柳长泽还要请人来看,沈是怕他得罪完所有大夫,赶紧在他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蹦了两下,“侯爷,我真没事。”
柳长泽脸色更难看了,“你之前装的?”
沈是:“?”
柳长泽寒意凛人的走了。
……
文通改卷时圈了两篇榜首的文,他给众人传看,个个赞不绝口,而后分别选投,格局广阔,别有洞天的那篇行草文,压过秉直守中的正楷文。
名次定好以后,文通誊抄名字。
第一名,应长望。
他眸有异色。
第二名,阿查子。
这人名字倒是古怪。
文通和副考官将名册封好递给宫门口吕公公干儿子福顺,再由福顺送至御书房递给吕公公,最后呈圣。
国子监毕竟不是翰林院,还需读书再考功名,承明帝便浅浅看了两眼,盖下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