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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过一口气连干三碗。
……重生都逃不过。
逃不过苦到发麻的药汁,逃不过与柳长泽的背道而驰的遗憾。
他的不忍,他的在意,他的爱慕,最终酿成大祸。
阿良看的目瞪口呆,侯爷的药,信奉良药苦口之理,硬是将全天下最苦的几味药浓成了精华……
啧,连干三碗,太傅都做不到!
他再次感叹,侯爷看上的人,果然都不是一般人。
阿良不知道怎么表达钦佩好,夸赞的说:“大人胃口真不错……”
沈是:“……”
自己养大的侍从,脑子不好,怨不得别人。
沈是不是一味哀声怨道的人,事已至此,唯有继续走下去,不负前人之功。
他往怀里抽出了休书,没丢,但怎么封口开了,他拿起看了下,闻到一阵中药味,他问阿良,“你闻到药味没?”
“那何止是闻到,满院子都被药熏透了!”
沈是皱眉,不一样,他喝的药多,久病成医,多少能辩出一些,这封信的药味,有点不同,不是一般风寒养病的方子。
“阿良,能劳烦你替我请个大夫来吗?”
阿良着急的凑了上来,“大人哪里不适?”
沈是眼睛转了转,捂着肚子说:“恐是药性相冲,腹内胀痛难耐……”
阿良蹬蹬蹬的跑远了,不多时拎了个奉命三日调好沈是的孔太医进来。
按理说,孔太医这样的名手,被人诋毁当是骂骂咧咧的,但是他没有,他在宫里头和各位妃嫔斗智斗勇惯了,这话一听他就觉得有深意。
瞧瞧再说。
他还特别配合的对阿良说,“糟了!我药炉子上的火,忘了关!”
“我替你去,你赶紧给大人看病要紧!”
阿良蹬蹬蹬的又跑走了。
孔太医挑眉,晃晃悠悠的走进了内室。
“大人何处疼痛?”
沈是惊喜,忙要下床相迎,“没承望是孔太医!”
“不必了。”孔太医将他扶回卧榻,“大人这般模样,老朽瞧着好的七七八八了,便不打扰了。”
沈是同孔太医交道打了多年,一下便明白了他坐地起价的意思。
他轻声道:“五十年松衫灵芝。”
孔太医眼都不抬的说:“百年。”
沈是拿出一份休书,“还请太医指点。”
“好说好说,沈大人这病啊,包我身上。”孔太医还未接过,只是凑近便说:“红花,肉桂,还有一味……”
他突然停了下来,静静看了眼沈是。
沈是疑惑相望。
他说:“沈大人,没想到你风流债不少啊……”
沈是:“?”
又听他继续说:“还有一味麝香,这不都是堕胎之物……”
沈是心下一跳,还欲相问。
却听见一声巨响,外室的门被人一脚破开了。
沈是面不改色的将休书藏入袖中,孔太医也熟练地诊起了脉。
“出去。”柳长泽强耐着旺盛的火气对孔太医说。
孔太医边走边腹诽道,先太傅也是个明理剔透的人,怎么教出来这么个有病的门生。人昏迷的时候,恨不得将老朽入药喂了医治,人醒了,反倒像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
倒是那个大理寺沈少卿,懂事多了。
待人走后,柳长泽半响没出声,只一脸怒意蓄势待发的凝视着沈是。
沈是被盯的发毛,心想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
他不由攥紧了袖口,试探道:“侯爷,何事?”
只见柳长泽甩了一样四方东西出来,从他脸颊边划过,重重的落在被褥上。
沈是拾起那折又破又皱的四方纸翻看,谁仿的他笔迹?内容也中规中矩,是个治世随谈,这是何意?回峰收笔柔和,不是柳长泽所书,难道有人又嫁祸他?
他解释道:“这……这不是我所书……”
柳长泽冷笑,“当然不是你!”
沈是皱眉不解。
而柳长泽却轻佻的抬起了他下巴,逼他仰视对望,目光露骨的在他脸上迂回,像……像在看一个乐府戏子般孟浪。
沈是难堪的偏了头,却被用力的制正回来。
“你躲什么,我看不得吗。”
沈是怔仲的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睛里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是啊,他在躲什么?
试问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今家国未定,庙堂倾轧,谁能置身事外,他竟还希望柳长泽平安无事的做个清闲富贵侯爷。
多可笑,为了这点私心,他害宋奉安身死,而无力回转,他害虞书远受困,而无计可施,而本该承受这一切的他,却好好的躺在这红香软榻里。
沈是的愧疚自责掐断了那萌发的情愫。
他可以不知羞,但不可以一错再错。
所谓风花雪月,只是太平盛世里的桥段。
“侯爷为何看我?难不成……”他笑一下,嘲讽地说:“喜欢我?”
“做梦!”柳长泽的手收紧,狠狠甩开了他,“赝品也敢痴心妄想。”
赝品啊,沈是平静的心神,仍像是被烧红的针扎了一下。
他怨恨自己的记忆太好,一下就想起了崇明探私盐时,柳长泽打碎赝品白瓷,对他说的一句妄想。
原来那时起,柳长泽便将他当做赝品了。
“那侯爷,何必百般护我这个赝品呢?”沈是敛眸,清冷的说:“我如今官复原职,侯爷莫不还以为我是你门下卿客罢。”
“你知道!”柳长泽倏忽杀气四起,“你竟然都知道!你从前是故意装作像他?!”
沈是静了一下,“我没有,若能早先利用这点,也不会落至今日下场……”
“利用?”柳长泽大笑起来,那假意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原来你往日自荐皆是利用,为了借我之势崭露头角吗!沈大人,好算计啊!”
沈是不可否认,他确实也有借柳长泽之力晋升,否则怎么可能短短一年便是官居四品了。
“彼此罢了,侯爷又何尝没有利用我?”沈是正了下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