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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官不敢。”
    “不敢。”柳长泽冷笑,“如今阁老已逝,国子监祭酒之位空悬,而九月大考在即,正值多事之秋,用人之际,你有何不敢!”
    “说!你缘何笃定圣上不会赐婚沈是!”
    明明百般好处,缘何承明帝会放过这个时机。
    而面前这个蝼蚁般的人,又为何敢以此事作本,向他换国子监祭酒之位。
    柳长泽戒备的看着文通,他直觉与太傅脱不了干系。
    却听文通解释道:“一是,侯府路远,待侯爷至此,怕早已无力回天。便是有幸拦下,侯爷入宫寻太后也只是火上浇油。二是沈少卿与宋千金不和之事,满城皆知,而今阁老方逝,太后便指婚怨偶,自会遭天下人非议,圣上不会冷眼旁观的……”
    一道刺耳的鞭声,破风而下,文通痛呼而泣。
    “这种话你也敢拿来糊弄本候!”柳长泽眼神阴霾的看着他,冷冷的说:“文舍人,敢与虎为谋,便要舍得一身剐,少一个字,我教你走不出这六尺巷!”
    文通观他神色狠厉,知今日不成功便仁,目光遂从飘忽转坚毅,他说:“侯爷可知沈少卿肖先太傅一事。”
    柳长泽眸子猛的缩紧。
    “继续。”
    文通闭眼,又下了三分决心,双手握拳,凛声说道:“下官斗胆揣测圣上思慕先太傅。”
    柳长泽宛若惊雷过耳,半响,他说:“证据。”
    文通慢慢的从袖中取出一份字帖,高举过头顶,“此乃圣上案前字帖,系沈太傅所作。”
    “呵,太傅乃圣上之师,有份字帖算什么……”柳长泽粗暴的抽过他手中的字帖,翻开,蓦然攥紧了指尖。
    他挑眉如刀的钉在文通身上,“这字是圣上所写。”
    “是。”文通说:“有时国事繁杂,圣上会将奏折推到在地,下官偶然收拾时发现这折字帖,虽然下官才疏学浅,但也曾仰慕先太傅墨宝,有幸在翰林院拜读过一二……”
    文通夹枪带棒的说:“侯爷与圣上同窗数十载,竟不曾见过圣上这笔如火纯青的临摹吗?”
    柳长泽将那幅字帖捏的不成样子,指甲都戳破了薄薄的纸张,直嵌到皮肉,染红了纸页的边角。
    他轻飘飘的说:“门生学先生之字,本是情理之中,文舍人凭此猜想,未免过于天马行空了吧。”
    依柳长泽的脾性,若真的不信,早就将文通这种妖言惑众的人鞭尸了,怎么可能故作轻松的闲言。
    文通敏锐的察觉到了柳长泽的迟疑,他乘胜追击的说:“我曾于万寿宴赴听雨轩,偶见侯爷与沈少卿叙旧。”
    “你想说什么。”柳长泽神色难辨的说。
    “那日后不久,宫中有一圣宠正浓的美人坠河,圣上颇为伤心,在宫中点沉香、放孔明灯缅怀。下官好奇,不知何人如此让圣上挂念不下,几番打听下得知,那美人喜爱赏黄鹂鸟,是徽州人士。”
    这话便很直接了。
    别人不知,他和柳长泽可是心知肚明,那美人分明是给圣上带了绿帽子,圣上不生啖其肉都算好了,怎么可能缅怀。
    还点沉香,放孔明灯。
    真是古怪至极。
    文通的重点在徽州人士,顺带着铺垫了一句黄鹂鸟。
    没想到柳长泽一听到黄鹂鸟,便猛地跳下了马,咬牙切齿的问他一句,“懿旨废了否。”
    “并未,改赐阁老得意门生都察院佥都御史——李云赋。”
    “好、好得很!”柳长泽重重的一掌拍在马腹上,惊的烈马扬蹄长嘶。
    他竟是同窗数十载也没看出圣上有这个心思!
    还黄鹂鸟,那么早!
    沈子卿,你还真是招蜂引蝶!处处留情!
    柳长泽一想到承明帝有可能在各种各样的妃子身上寻找太傅的痕迹,甚至为了相像的沈是,宁愿舍近求远,事倍功半的让远在异地李云赋去平内阁之心。
    他突然胃部缩紧,一阵恶心。
    他十多年将自己困在面壁室,生怕自己多动了一份歪心,每日不断提醒自己,太傅是师,是父,是不能亵渎的人。
    他甚至连太傅的寝房都不敢踏入半步!
    却有人那么早就将那些龌龊的思想,付之于行……
    柳长泽气的发抖。
    文通见此状,垂眸思量,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承明帝,侯爷,果然都有这份心思。
    在收到圣上赐给冉娘的簪子时,他也曾想过效忠君上,但是这条路太难走了,他分明是近臣,却依旧是六品绿袍小官,同科的沈是李云赋都已是一院之长了,连付江那等庸才,也蹭了付尚书的光塞进洛江之行的队伍,升为了五品工部都水郎中。听闻上一个秘书郎直至花甲也不曾有升,难道他也要步此后尘吗?
    而柳长泽随便一个手笔,他便是中书舍人了。
    “侯爷、侯爷……”文通低声唤道,柳长泽才从失控中抽回了点神去看他。
    而后猛地锁住文通的脖子,将人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墙上,他阴恻恻的说:“管好你的嘴。”
    若教人知道半分,太傅的盛名,便真的毁了。
    文通的筹码不是传信,不是设计改圣旨,而是秘辛。
    一段不为人知的秘辛。
    文通面露喜色,他知事成,便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的以表赤诚。这事他于情于理都不会说,除了害一个已死之人,没有任何好处,还得让他被侯爷和圣上都记恨上。
    他怎么可能透露出来。
    柳长泽确保他不会乱言后,便愤恨的松手,气势汹汹的驾马离去。
    “多谢侯爷。”文通跪拜在地,叩首送行。
    他凝视着柳长泽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说来真要感谢沈兄了。
    他在巷口明暗交界处,露出了一个笑容。
    正文 第108章 一心向圣
    沈是从梦魇中醒来,他似乎还陷在大火里,心沉的似灌了铅一般。他迷茫的眨了两下眼,方看清面前摆着三碗乌漆嘛黑的药,而阿良笑意盈盈的脸放大在他眼前。
    “除病,固元,健体,大人先喝哪个?”
    沈是左眼皮猛跳了两下,动了下嘴皮,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