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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镇中别说打仗了,甚至不可能养得活这些兵。
    听说孟洋躲虞书远结亲的那年去了趟塞外。
    听说孟洋小时候被一个人救过。
    种种事情,串成了一条线,串成了一个报恩的故事。
    沈是想,若是他是付镇中,也会这般做的。
    仗要打,可那几万出生入死的付家军怎么办,只要能让这些兵活下去,别说和走私商贩为伍,就算是杀人劫舍,他也会做。
    其实胜仗了,功大于过,这些事情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但偏偏遇上了那场乌龙,付镇中的一切都名不符实。
    付镇中做贼心亏,不敢说,怕来之不易的勋功,就这样没了。
    而后的事情,便更错了。
    他出身行伍,是仗义耿直的人,见崇明地处偏远,又有盐矿,自然少不了报恩的心思。
    这恩一报,便被有心人盯上了。
    但此事牵扯太广,沈是不想让他的小侯爷碰,一不小心便是误国罪人。
    小侯爷做的已经太多了,匡扶社稷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
    是圣上的,是臣工的,是百姓的,若要有人当先,合该是他才对。
    而且柳长泽不能碰。
    他不知道为什么,拔除外戚对柳长泽来说近乎心结了。
    可能是柳家逼死了他的心上人吧。
    沈是瞎想。
    若让柳长泽知道此事,按他的性格,才不会顾及兵部死活,外戚灭了就行。
    至于谋逆,那就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萧家军、禁卫军、边关十二营,难道还弄不过一个外姓的野党。
    但付镇中是个厉害的将军,熟知京畿布防,若是战火燃起,不知要死多少无辜的百姓。
    所以他去联盟柳家,麻痹付镇中的心神,让他以为账本一事已平,是柳家为了捧柳弥上位所做的牺牲,是柳家为了拉拢他所做的投名状。
    可他费尽心力的瞒下了柳长泽,却害了宋奉安。
    黄隼走后不久,便有暗卫来带他进宫,穿过九曲十八绕的园林,穿过数百座水榭楼台,沈是的步伐越来越缓慢。
    “大人为何不走了?”
    沈是恍惚的抬头,看着上方牌匾宋奉安写的几个大字——明理堂。
    这是宋奉安往日筳讲的地方……
    正文 第104章 不记得
    沈是拢了下袖,将腰背挺如岁寒劲松,郑重其事的向里走去。
    此时,承明帝正坐在往日学子席的首位,手里翻看着一本《礼记》,见沈是来了缓缓抬头,他说:“朕曾有两位恩师,一位英年早逝,一位惨遭横祸。先生们分明清贞不挠,方廉自持,一生为社稷鞠躬尽瘁,为生民请命立心,为何沦落至如此下场……是朕的失德吗?”
    沈是叩拜在地,“大齐国泰民安,百废俱兴,若圣上失德,又怎会有如此盛世光景。何况天下万物之萌生,靡有不死?阁老之死有救内阁学士之德,有匡社稷安定之功,彪炳千古,重于泰山,圣上若要惜哀,臣唯恐阁老九泉之灵也不得安息了……”
    承明帝站了起来,打量了他两眼,语气不明的问,“你好像不难过。”
    这很特别,举国哀悼,但凡你是文人,不哭上个三天三夜,都要被人骂不尊师守道,失了礼节。
    沈是说:“逝者已逝,而生者只能禀存精神,不负所托。”
    “这句话当年太傅逝世时,阁老也曾说过……”承明帝目光深远。
    沈是心如石坠,沉重难言。
    承明帝又说:“朕曾对你非常失望。”
    “那日你在金銮殿上为了维护侯爷名节,不惜自毁前程,将朕与你商议的家国大事置若不顾,朕派人问你想好没,你说无能为力。”
    “沈少卿,你当大齐无人了吗?”
    “朕翌日称病,除却暂压皇子之师的纷争外,着实有另寻良才之意。但阁老来了,他竟为你以乌纱作保,说让我信你,说世间若还有人比他更在意大齐安定,那一定是你。”
    沈是的指甲嵌入肉里。
    承明帝扶起沈是说:“朕希望沈少卿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要辜负了阁老的重望。”
    沈是抿唇,目光坚毅,他忽然步至洗笔缸处,伸出食指沾水,在案上写了一个“萧”字。
    承明帝变了脸色。
    沈是说:“臣有一计。”
    夏日闷热,沈是口若悬河,以水为阵,布局四方,承明帝有疑惑不解处,凑的近了些,一滴汗落在他手背上。
    “圣上以为如何?”
    承明帝将手背至腰后,定声说了声,“善。”
    沈是继续说着,他说的很慢,但是字字清晰,简单明了,思虑周全。承明帝看着那案上稍纵即逝的水字,伸手覆那一点与先师笔风一致的水迹上,冰冰凉凉的,在盛夏里,让人有些依恋。
    “你确实很像先生。”
    沈是愣住。
    承明帝扯开话题说:“如今账本已烧,你说的这些都成了虚设。”
    “并未。”
    承明帝挑眉。
    沈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休书递上,“此乃孟洋休书,还请圣上下旨正名。”
    承明帝冷哼,“沈少卿,若是满门抄斩可以用一纸休书解决,你不以为我大齐律法太儿戏了吗!何况孟洋害死了当朝首辅,不受凌迟酷刑,已是仁慈之举!”
    “圣上,账本是假的。”
    承明帝眯眸。
    沈是说:“而今真账本只有虞书远能寻到,圣上要教阁老白白牺牲了吗?”
    承明帝思索片刻,从腰间取下了一个玉哨,他说:“少卿之意,我已明了,日后黄隼暗卫便由你驱使。愿来日风清气正,祸乱尽除,为官者百志立身,为民者躬耕自乐,是以海清河晏,政通人和。”
    沈是接过,正声道:“臣自当为大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沈是和圣上表忠后,便匆匆往阁老府赶去,虞书远交了账本应在阁老府寻庇护,而今阁老方死,无论是谁定也不敢直接上府抓人。
    再则所有人都以为账本已毁,谁还有这个闲情去刁难一个弱女子。
    他忘了有一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