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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能让他寻找到恩公,能让他教伤害过他的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能让所有人为他俯首称臣。
    但他现在太痛了,痛到连生理性的厌恶都无法产生。
    剧痛又一次让他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强打着精神,防着这个人突然夺他的命。
    一刻钟后,疼痛的地方变得麻酥酥的,他感觉半身似乎失去了知觉。
    他骤然睁开了眼。
    却被一如蓬莱幻海般漂亮又灵动的女子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出声。
    他的心跳突然失声了。
    他见过世间最美的女人,西域风情的艳丽,江南水袖的温婉,小家碧玉的天真,却没有一个人是这样的。
    干净纯粹,没有一丝杂质,像是山水孕育出来的神灵,在他心上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可那女子的神情却不太友好,见他醒了拿着锋利的刀尖沿着他的脸轻轻划过,语气凶狠的逼问:“说!你是什么人!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敢说一句假话,我就戳瞎你眼睛!”
    孟洋怔愣的看着她,眼睛里瞬间爬上了水汽,湿漉漉的眨了两下,便有豆大的泪珠缓缓的落了下来。
    他才十五岁,长得又格外稚嫩,看起来比女子还要小几岁了,他就静静的落着泪,情至深处便倒吸了两口气,声音小小的呜咽,身上还有着十几道刀伤,像个被丢弃在路边快要死去的小奶猫。
    女子凶横的神情绷不住了,她眼神飘忽的左右躲闪,“喂,别哭了,问你话呢……”
    孟洋闻言便不哭了,眼睛红红的看着她,仍是不出声。
    女子秀气的眉头轻蹙:“怎么是个小哑巴,算了,你也醒了,滚出去吧。”
    女子指了指门口,她们只想做闲云野鹤,不愿意沾染江湖中的麻烦事,一看这小子一身伤,来历就不简单,赶紧丢掉。
    孟洋眼睛又蓄满了泪,还倔强的不肯落下,然后憋不住了用手去擦眼睛,那手也小小的,显得十分可怜。
    女子被噎住,这他娘的,砍了几十刀怎么是个小哭包……
    女子不自然的抿抿唇,伸出一截玉指戳了戳,“你……你别哭了……一个大男人的……哭……哭什么啊……”
    孟洋却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鼻头哭的红红的,却一直忍着,眼睛大大圆圆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他深呼吸了几口气,用清润的哭腔说着:“姐姐,我家人全没了……姐姐,好疼啊……”
    他捉着女子的手移到他的伤口上,语无伦次的说着:“姐姐,我是不是要死了……”
    女子有些失措,这怎么回事,江湖人不都是死鸭子嘴硬,插了一百支箭也要站的稳稳当当的吗?这怎么还撒起娇来了,她都没撒过娇呢,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她头皮发麻,顶不顺顶不顺,她没好气的说:“死不了!”
    她拿着一旁的草药抓到他面前:“你看看,这霞山最金贵的草药都糊你身上了,十殿阎罗都带不走你。”
    孟洋看着那草药眼前出现重影,他消耗的体力太大,逐渐失去意识,他声音越来越小的说:“可是……姐姐……我不会武功……”
    孟洋又晕了过去。
    女子懵了。
    她去后山把徐青君抓了过来,把刚刚的事情声情并茂的说了一遍,说完还打了两个抖,“怎么办呀,他会哭啊!会撒娇啊!”
    语气像是在说,他会吃人啊!
    女子很慌张的抓着徐青君说:“要不我们趁着他没醒,偷偷丢出去吧,他醒了就不得了了!好吓人啊!”
    徐青君觉得有趣,向来只有虞书远逼的别人跳脚的,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这么厉害,他有点可惜没有看到方才的画面,他拍了下虞书远的额头,“他不会武功,又身负重伤,出去说不定还有仇人追杀,你此时丢他出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女子吐吐舌头,上前拍了拍孟洋的脸:“喂,小孩,早点醒过来啊,浪费我这么多名贵药材呢。”
    她气不过的又抱怨道:“早知道不救你了,哭得我袖子都湿了!”
    徐青君无奈的揉了揉她的鬓发,每次都心软一定要救人的是她,救完又骂骂咧咧嫌麻烦,还说别人孩子,自己才是孩子呢。
    徐青君想,本打算等明年书远及笄就成亲,现在看来还可以在等两年。
    他们师出同门,自小便定了亲,是世人眼中最金童玉女的模样。
    而此时晕过去的孟洋,鼻翼轻轻动了一下。
    他不能离开这里。
    外面的追杀他并不在意,主要是他被篡位了,现在出去他便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无论是谁都能轻贱他,又回到了八岁时最不堪的日子那段日子。
    比起死亡,他更不能接受贫穷。
    所以他要留在这里。
    为了空气中那一段流转不散的香气。
    为了女子衣袖上另一段相似又清新的香气。
    他从未闻过。
    直到看到那株草药的时候才明白,那是一种香料。
    会用香料入药的人。
    孟洋肯定这些香是出自女子之手,他知道这是他翻身的机会。
    他阅人无数,是善是恶一眼便知,早就活成了人精,别提哭了,只要能哄骗到这两人交出香料配方,他就是钻胯学狗叫也不在话下。
    没有什么比贫穷可怕。
    待他再度醒来时,女子在室内作画,男子在外烧窑。那副画太美了,他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他缓缓坐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似乎好了不少。
    “你醒了?”作画的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她两指斜勾着一支细长的紫竹毫,眉眼上挑,语气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孟洋猝不及防的红了脸,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不久还囔囔着要丢他出去的人,怎么突然温柔的可以掐出水来。
    又或者说,一个千年老狗,居然也会红脸。
    孟洋僵硬的点了点头,余光看到床头边有盆水,有些掩饰的去拿巾帕,他凑过身去,便瞧见那女子跟着身子一同倾斜,似乎很期待的样子……
    孟洋眼睛转了转,看到她干涸的毛笔尖,俨然是作画结束已久的样子。
    他了然的伸手探入水中,拿出巾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