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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在笼子里失去所有锋芒的野猫,还呲牙咧嘴着,将自己凶恶的一面展露出来,面对着强大到未知的敌人,不知退避。
程谋看着颜颂张牙舞爪的样子,心中更是升腾起几分扭曲的爱意,他愈发想将野猫锁在笼子里,让他哪也去不得。
程谋轻轻替颜颂顺着光滑的黑发,一圈一圈绕在自己指间,低声道:“谨辞,你自身难保,如何替他人求情?”
他声音冷淡,带着上位者不容质疑的命令口气,眼角低垂,眼中所有的水光冻成了坚冰,寒潭凄切。
颜颂道:“一个是你的恩师,一个是你的长兄,你就不怕背负全中司的骂名?”
程谋哂笑:“若说大义灭亲之举,十年前我就已经有了一次,阎王生死簿上我早就被判定了要下地狱的,多杀三两个,无非也就是下地狱要多在刀山火海里走几遭,谨辞,你说,我有何惧?”
他没说出来的是,你也已经回来了,我还有何惧?
颜颂咬唇盯着程谋,似乎是在思量程谋这番话的真实性。
程谋扼住颜颂的下颌:“但是……”
“只要你安分一些,我就考虑晚些再对他们动手,不然——颜谨辞,你想清楚,你现在是落在了谁的手里。”
世人都道他是残忍无情的冷血魔君,十年之前为报私仇公然折辱天骄颜谨辞于清元宗虹桥之前,并将颜颂带到魔宫囚禁,百般羞辱,最终颜颂不堪受辱,自爆金丹而亡。但魔君怎可善罢甘休,他野心宏大,竟要一口吞了整个修真界,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漂橹,魔君嗜杀成性的名声便自那传开了。
以至多年后,中司修真界重组,后起之秀纷纷加入剿魔联盟,那五个以清元宗为首且盛极一时的宗门,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可现在,残忍嗜血的魔君尊上强硬地披着自己那个冷血的壳子,斟酌着怎样才能说出那些既有气场又不至于吓坏心上人的话。
须臾,颜颂哂笑:“那我若偏要不安分呢?”
蓦然,颜颂从床上弹坐而起,精纯的灵力溢洒而出,狂风自平地起,怒吼着撕扯屋内的一切。
这具身体,竟是木属性的变异灵根,风灵根!
程谋用着身上仅剩的引灵期的灵力站在风眼处对抗着这强大的风势略有些吃力,他眼中精光大盛,衣袍猎猎,魔族自愈能力向来卓越,仅这么一会,他胸口的那个血洞就已经好得七七八八,颜颂也正是看见了这么一点,才放心地蓄积力量,只待冲破穴道的那一刻,给程谋一个措手不及。
他要进魔宫,自然要顺着程谋来,但并不意味着他要任程谋胡作非为。
颜颂身边无剑,只能委屈地随便拔下一根床头插着的桃枝,来势汹汹,身形迅疾,向程谋飞掠而去。
程谋嘴角挂着抹并不显得十分善意的笑容,乍然,长锋出鞘,雪白的光刺了颜颂的眼一下,他下意识抬头望去,却看见的是两尺多长,他亲手锻的那把诛魔。
诛魔被程谋重新炼了一次,变得血腥气更重了一些,剑锋也更森然了些。
“谨辞,你何必。”他话尾有些拖长,在说到“何”的时候,便已经迎着颜颂的桃枝飞身而上。
桃枝柔韧,有颜颂精纯的灵力加持,竟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威力来,竟有些形似软鞭,颜颂也有些意外桃枝的威力来,但两人都没分神太久,全都凝神吐息,专注对决。
二人身影似真似幻,难解难分。
程谋身上并无多余灵力,他的剑招空有架势,但基本的招式还在,在颜颂连番的进攻之下,竟能防守得滴水不漏。
颜颂拧眉向前,沉声便问:“程谋,你究竟想怎么样?”
程谋手腕一抬,终是截住了桃枝,寒冷剑锋直指颜颂眉心,分毫之差。
桃枝并非神兵利器,颜颂到底还是落了下风。
“谨辞,你输了。”
第48章 黑白湮灭,混沌生变(一)
颜颂完全没有想到灵力不足的程谋竟还能强到这种地步。他抬眼看着寒光凛冽的剑锋, 轻轻抬起嘴角,程谋却不管其他,欺身过来, 直接用体型优势制住了他。
有灵力,有武器的颜颂都斗不过没有灵力的程谋, 更别提是被制住命门的颜颂了。
颜颂刚要反抗,想试探试探程谋究竟要干什么,至少他不能让程谋做出伤害沈渐之和舒慈的事情来,但刚要开口, 567的声音就传来:
“颜颂, 崩坏值已达61,你不要再说那些刺激他的话了。”
颜颂适时闭紧了嘴,想着来日方长,至少此刻那两人性命无忧。关心则乱, 颜颂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
程谋察觉到颜颂的欲言又止, 冷然的目光又望向他这边,整个人都像是从冰窟里带出来的一样,寒气缭绕。
“谨辞你大可放心,就算是为了牵制你,我也会留他们一命。”
程谋不知从哪寻来了法子, 彻底封住颜颂的灵力, 叫他冲也冲不破,只能整日在魔宫里孤魂似的游荡。
颜颂无意离开, 程谋更不会放他走, 两厢心照不宣, 却都达成了各自的目的。
颜颂虽未离开,但心中到底还是有疙瘩, 他知晓程谋对自己的心思,他心思玲珑,总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可到两人真正对上的时候,他又不知所措。
故而只能以冷言冷面来维持自己那点可笑的自尊心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倔强。
他向来吝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仿佛觉得表达那些再正常不过的关心与自然而然的感情是一件多羞耻的事情。
故而那些好听的,好说的体己话他从来都不说,只闷在心里,在程谋幼时,他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最充实的行动来尽到自己该尽的责任。
当年栽的桃树还在,颜颂整日在屋中也无乐趣,活动范围又仅限自己所居住的小院子里,他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桃树下面静坐。
以至于忽然在不知粗了几轮的树干上看见了一排小字:
树前花未败,此生已不待。
颜颂默然良久,他认得那笔迹,是程谋的。
桃花早年得他灵力浇灌,常开不败,若说它唯一有一次凋谢之时,便是桃树枯死之刻。
此、生、已、不、待,颜颂目光在那行字上逡巡片刻,脊背下意识地绷直了。
他心中烦躁,泄愤似的在草地上踏过去,他烦闷没有方向,不自觉地往小院之外走去。程谋对他的这份感情,他到底该不该接受?接受了,他又该以什么样的立场去面对程谋?
他对程谋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这些全都是无解的难题,乱麻一样在他脑子里面缠来缠去。他走到小院门口,不出意外地就仆从被拦下了。
颜颂不欲理他,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