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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这三年男人第一次主动喊他,他有些苦恼又有些害怕地跟着他走,他在想,爸爸要告诉他什么呢?
    卷二 却道天凉好个秋  39.催眠
    司淮难得和颜悦色地让他坐下,男孩紧张地捏起拳头,他想起上一回司淮把司琛喊走,司琛出来时抱着一个不小的航母模型,快活地说:“谢谢爸爸!”
    司淮宠溺地敲他的脑门:“下次考得好,还是许你一个愿望!”
    “哎!”司琛应了,抱着模型跑得飞快。
    “桑榆,我这里有一份文件,我会提前跟你说明白。”司淮真的掏出了一样东西,上面印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男孩一眼就看到上面的“断亲协议书”,他张了张嘴,不明白司淮的意思。
    司淮冷静地告诉他:“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但是桑榆,你得明白,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这个司家只会是阿琛的,你留在这里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等你十八岁以后,我会给你一套房子一笔钱,足够你好好活着,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准说自己是司家的孩子,也不能再回x市,有生之年,你不能再出现在司家人面前。”
    男孩呆呆地看着名义上的父亲,这个男人并没有对他有任何心软:“这是我能给你最好的选择。你要知道,如果你非要呆在这里,你什么都不会得到。”
    男孩在司淮锐利的目光下点点头,他麻木地说:“我知道了,谢谢您。”
    司淮第一次对他露出笑脸,他摸了摸小桑榆柔软的头发,笑着说:“好孩子。”
    司淮唯一一次夸他,是在男孩接受断亲协议的时候。
    男孩总算断了对世界的所有幻想,他本来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对吗?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他为什么不能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他的嘴为什么那么笨,他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健全的家庭,他的母亲为什么不能给他做点心,他的爸爸为什么没有让他坐过肩膀,他怎么什么都没有?
    都是别人触手可得的东西,他为什么就是得不到?
    男孩日渐长大,也日渐沉默,他在司家彻彻底底成了一个隐形人。
    学校的老师知道他的身份,对他也不甚热络,他的成绩不好,性格不好,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中考那天,外头围了好多家长,他看见爱喝奶茶的同桌对着门口招手,同桌胖胖的爸爸拎着他最喜欢的奶茶那在里等他。
    男孩自己去街口买了一杯奶茶,很甜。
    他的中考成绩一般,但是司淮仍然让他去了最好的学校,司淮对男孩一向大方,零花钱足够,教育条件也要求最好。
    尽管男孩的成绩不好,他也不会过多要求,因为他对男孩并没有期待。
    多么现实的想法,多么无从挑剔的父亲。
    司淮尽父亲的责任,就是给他找最好的学校,给他足够的物质需求,但是对他不闻不问。
    司琛的家长会他每年再忙都会去,可是男孩的家长会从来都是空落落的位置。
    男孩上高一的那一天,被食堂背后的猫咪蹭了裤腿,脏兮兮的猫扒着他的裤子,蹭了一团小红泥。
    男孩头一次被生命示好,他冷着脸盯了猫半天,花猫咪呜咪呜地对他喊叫,他蹲下去把饭盒和吃的都递到了角落。
    花猫高兴得大快朵颐,没想到花丛里又跃出三只猫来,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男孩咽了咽口水,去食堂买了四份吃的。
    他从那天起都会去食堂吃午饭,学校的四只猫那天之后再也没到处摇尾乞怜,操场上的麻雀都多了许多。
    那天下了好大的雨,男孩拿着买的遮雨布匆匆赶过去,四只猫淋得湿漉漉的,他心疼坏了,连忙给它们的小窝盖好,突然刮起的风掀翻了少年的伞,他焦头烂额地把伞放好,这才准备离开。
    “同学,你的校卡掉了。”
    他应声回头,就看到面容清隽的少年抬着伞对他递出手里的校卡:“桑榆是吗?”
    男孩楞楞地点头,接过对方手里的校园卡,心道怎么会有这么光彩夺目的男生。
    他拿着校园卡有些失神,迎面骑自行车的同学呼啸而过,地上的泥水溅在他的校服上,男孩没带书包有些苦恼,有好心人拍了拍他的肩,给他递了一包纸巾,眼前的同学五官比一般人深邃许多,有几分像是混血的样子:“同学,给你纸巾擦擦吧。”
    男孩接过纸巾冲他腼腆地笑:“谢谢。”
    这个学校还有混血儿呀,真帅气。
    办公室内的谢将明隔着帘子盯着沉睡的桑榆,一旁的叶秋阳看了看数据面板,对他点点头。
    桑榆的睡颜并不好,他总是不自觉地喊些什么,带着哭腔,可是他的声音太小,根本听不清楚,叶秋阳解释道:“我在引导他的回忆,有反应就证明催眠有效果。”
    “根据你的资料来看,他的童年并不快乐。”叶秋阳拿着资料分析一番,“童年不幸的人往往更容易产生逃避型人格,这一类人已经习惯了自我保护,根据你所说的,再加上他的一系列反应,我初步推断他不是什么魂穿,而是人格分裂。”
    “但是人格分裂症患者一般都会遭受重大刺激,你觉得这刺激是你给的吗?”叶秋阳指了指谢将明,“你和他分手,展开所有真相,你觉得这样的刺激对他够大吗?”
    谢将明白着脸摇头:“我不知道……”
    “他的日记你看完了吗?上头应该有很多资料可以推测。”
    谢将明已经红了眼眶:“我、我不敢看。”
    上头字字句句都是桑榆的热爱,谢将明怎么能看得下去,他几乎无法想象桑榆那天到底是什么心情,出车祸时又是什么心情。
    叶秋阳叹一口气,然后拿出记录本:“我一会儿要问他一些问题,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吵醒他。”
    他掀开帘子走进去,从胸前抽出手帕擦掉桑榆的眼泪,叶秋阳轻声问:“你是谁?”
    双目紧闭的人皱了皱眉头,轻声说:“桑榆。”
    “你看到了什么?”
    “妈妈。”
    “她漂亮吗?”
    “很漂亮。”
    “你爱她吗?”
    桑榆眼里滑出两行泪,他艰难地说:“如果她爱我,我就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