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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此时沉目细想,“深夜街巷无人,百姓纷纷闭户,倒也说的通。”
    沈倾指尖微动,搁下笔将写好的书信晾在一旁,缓言,“寻常人家,你们这么大肆在城里走动,惊动不了人,怎么也会惊动些鸡犬,你不觉得,这淮州城里太安静了吗?”
    燕云峤浑身一震,喉结滚动,“我出去看看,先把先生送走,然后再去跟赵定汇合。”
    沈倾上前按住他的肩,“既来之,则安之。进来容易出去难。”
    “那都是天召活生生的老百姓!”
    “嘘······”
    沈倾坐在床榻边缘,压低声线,“这不是个安全的地方,说话小心一点。”
    燕云峤捏紧拳头,刚长好的伤疤就裂开来,“我不该让先生跟我一起南下。”
    “总是有料不到的事情。”
    沈倾将他的伤口缠上,还是手脚不利索的缠的歪歪扭扭,“不必为我忧心,该做什么就去做,方临瑞不敢把我怎么样。”
    燕云峤道,“他都敢把刀对着老百姓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你不听先生的话了。”
    沈倾摸了摸他的脸,“先睡一会儿,睡醒了,怎么想的,就怎么去做,我在这里等你回来。他虽勾结燎南,能与你的手下将士为敌,但却也不敢对你起杀心,保不齐还等着拿你去讨赏,你不会有事,我就不会有事,我信你,你也要信我。”
    燕云峤抿唇上前,歪着身子去够沈倾的腰抱在怀里,埋在胸口上定定道,“先生一定要等我。”
    “我等你。”
    沈倾低下头亲了亲燕云峤的脸,“等你凯旋而归。”
    鲜衣
    燕云峤是在悠扬和缓的玉笛调子里入眠的,先生吹的笛声伴过他夏日午睡,也叫醒过他日上三竿。
    定国府里做学生时,燕云峤喜欢跟沈倾呆在一块儿,一大早就能起来在西院的教书房里等着沈倾。
    那会儿也只是安安分分的在身边坐着,跟他下棋,看他作画,听他讲解诗文,分拆策略……
    沈倾也会懒散的窝在凉亭里看他练枪,有时抚琴,有时看着看着就闭起眼睛打瞌睡。
    总之就是得跟他的先生呆在一处才行。
    现在却是直接变得缠人起来,要认认真真的哄上一哄才能乖乖的入睡,即使睡着了还是微微蹙着眉头,手臂牢牢勾在沈倾的腰上。
    沈倾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小少爷锋芒初显的时候,也没过问过他第一次杀了那么多人,会不会做噩梦。
    燕家的子孙天生就是要滚进硝烟战火里的,他不过是才迈出去一步。
    左右看了一番,还是觉得颇为有趣。
    小时候还脸红红的,逗一下都能把他关在窗子外头,突然间就长大了,粘粘糊糊的,可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却不会再有以往那么多了。
    写好呈给皇上的书信也润色完毕,不知何时已从桌上消失。
    ————
    不日,淮州知府胆大包天,暗自私通燎南长达半年,关押地方守卫,偷梁换柱,被特命南下的钦差——镇安将军燕云峤,一把嗜血的红缨枪给全捅破了。
    燎南趁机入侵,大肆举兵推平淮州城郊,直逼城内。
    镇安将军与其副将死守五天六夜,耗尽弓箭大炮,烧光城中油罐干草,直至以身相抵,五千精兵死伤近八成,终于等来了中南援军。
    ……
    黑色旗帜上滚着烈烈红火,中南总军左将陈奉礼,带领援军顺利守住淮州城门。
    铜门下不乏尸体堆积,还留着一口气的重伤者,极度疲累者,也与活死人无异,死人活人堆在一起,强靠着脑中唯一的军令和信念以肉身相抗。
    “燕将军,援军到了!”
    何稚多日来终于用尽剩下的力气能大喊着叫着燕云峤通知好事的时候,却发现半天不得人。
    背旗破烂沾在地上,烈烈红火早变为了嗜血吃命的恶魔,何稚顺着那破烂旗子在一堆肢体肉体里找到了暂时失去神志的燕云峤。
    牙关一咬,将燕云峤手臂上射穿的箭矢又挤了一下,靠着墙皮浅浅昏迷人立马一个哆嗦惊醒过来。
    “将军!援军到了!”
    何稚对着他不清明的耳朵扯着嗓子大叫,“是中南大军,援兵来了!我们有救了!是赵奉礼左将亲自领兵来守城了!”
    浑身一震,燕云峤杵着□□站起来,嘶哑喉咙破着大风一样吼道,“都给我起来!朝廷的援军到了,我们赢了!死守淮州!”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燎南入侵者是一批换着一批进攻,镇安将军却是强行以不足五千精兵日夜抵抗,终与中南左将陈奉礼一同击退入侵者,生擒乱臣贼子。
    吊着最后一口气在城门上指挥将士反攻后,燕云峤双腿一软,倒了下去。
    嘴里似有低喃,嗓音荒坏发着气音。
    “守住……”
    我守住了,先生。
    这一战不只保全了天召的淮州,这城中还有他的先生。
    几日后。
    关押了方临瑞和一干人等,在暂住的方府内,床上人眉头皱起,被吵醒便不得安宁。
    “军中有人内应。”
    “不可能,此番南下的精兵全部是大旗城外预备的禁卫军,是皇上亲点的。”
    “我没说你的兵不可靠。”
    “那你是什么意思?”
    赵定是个粗人,当着燕云峤不好发作,因为燕云峤刚好压着他一级,和燕门世代的地位,再加上经此一战,对燕云峤为将更是打心底里服气。
    可陈奉礼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一个是守大旗守皇上的禁卫军,一个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中南大军,尤其是论起来他的兵有问题,也不管嗓门大小,噼里啪啦就往外抖。
    “军中有人内应,这回南下燕门后人封将,我出兵,不是我的兵有问题,难道你是说定国府有问题吗?!”
    陈奉礼道:“赵副将不能胡言,我可从来没提过定国府。”
    赵定怒起:“你是还嫌不够乱吗?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燕云峤:“我也想知道陈将军言下何意。”
    此话一出,陈奉礼方才转身看见了床上已经从昏迷里睁开眼的燕云峤。
    燕云峤隔着他侧开来的身子,看到了一只耳朵包起来的赵定,那块包扎的布料表面平平的,毫无凸起。
    “但说无妨。”燕云峤又道。
    陈奉礼倒也不惧与他言明,“传令兵快马加鞭连夜赶回大旗只需两天两夜,我领狼烟信号到整兵连夜赶过来,也不过十二个时辰不到。可是你们却足足在城门死守五天六夜,是传令兵慢了,还是有人压住事态迟迟不肯报信求援。”
    燕云峤声色平稳:“举兵那天我就已经派人送去口信,淮州大乱,内外勾结,燎南入侵恐兵力不足,请求皇上增派援兵,一战难免。”
    他躺在床上双目放空,接着道,“只字不差,具是先生事先所料所言。”
    还不待二人回应,燕云峤猛地转过头,惊慌显色,“我先生呢!”
    陈奉礼:“谁?”
    燕云峤稍微和缓了的嗓子急声道,“我家先生,沈倾!沈先生呢?!”
    赵定顿了顿,道,“沈先生现在何处,我去接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