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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去当幼儿园的生活老师。
    但是后来想一想,她要是真的做了幼儿园老师,假期的时候一定更有空闲,来我们家会更勤,发现我的秘密的时候也会更提前一些吧。
    所以还是不要了。
    家里门是敞开的,应该是有人在,我有些下意识地后怕,躲在屋后,从没关上的厨房窗户往里望,透过厨房门,我看到洒落在客厅里的大片大片的阳光。
    茶几上除了一张我们家以前的全家福之外,多了一张周沿江的毕业照片,我想起来,好像那一年,正是周沿江大学毕业的时候。
    照片上的周沿江也很好看,对着镜头露出淡淡的笑容,阳光很好,留在他的头发丝儿上,每一寸都像金子一样发光。
    这样看来,周沿江真的是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享受校园生活——或者说他享受一切正常的生活,像个普通人个一样地活着。
    这大概就是他想要的。
    过了一会儿,传来脚步声,我屏住呼吸,看到周沿江穿着便服在客厅里接水喝,然后门铃响了,他去开门。
    先进来的是一个女孩子,穿白色的长袖毛衣,她仰着头跟周沿江说话,周沿江背对着我,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想来应该不会太难看。
    紧接着女孩身后冒出一对夫妻,提着几样菜。
    是我妈和刘叔。
    也对,有我这个前车之鉴,我妈势必会把周沿江看得更紧一点。
    周沿江提了菜进厨房,此时我已经躲到了窗户下面。
    一墙之隔,传来洗菜和碗筷碰撞的声音。
    我还听到打蛋的声音,我猜是要做西红柿炒鸡蛋。
    周沿江可以单手打蛋,我觉得非常潇洒,曾今以两斤鸡蛋练手,试图达到他的水平,均以失败告终,最后得出结论,我果然不适合做饭。
    以及周沿江果然很完美。
    果不其然,厨房里传来一个女孩子柔软的嗓音,“哇,你好厉害。”
    可能是被周沿江行云流水的打蛋技术震惊到了。
    我懂,周沿江这种冷脸帅哥,当你发现他竟然会做饭而且做饭还很熟练的时候,只会觉得他更帅。
    脚边是一圈冒头的野草,我无意识地扯着草秆玩,一边听着墙里的动静。
    啊,轻快迅速的切菜声,从整齐划一的茎杆断裂声来看是在切葱,菜刀随意地落在案板上的声音,啊迅猛地几下起落,是在切西红柿。
    隔了一会儿,是热锅烧油的声音。
    期间那女孩子一直在说话,一会儿夸周沿江刀工好,一会儿说我们家碗的花纹漂亮。
    周沿江只是做些简单的回复,类似于“嗯”“是吗”之类的。
    过了一会儿,女孩子突然说,“我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
    周沿江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完整的话,“我弟弟也喜欢。”
    西红柿好像下锅了,酸涩的气息顺着油烟飘出来,在室外经过阳光的烘焙后飘飘扬扬,对我来讲,有些太酸了。
    我先声明:日下舟本人不喜欢吃西红柿炒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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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2.
    他的回答给了那女孩信心,她似乎是认为这是一个和周沿江打好关系的突破点,又问了好几句关于我的事情,做出一副很热心的样子。
    例如我多大了、在哪里上学一类的。
    周沿江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一一地回答了。
    说他比我大五岁,说我本来应该是在上高二。
    那女孩儿又问,“怎么从来没听叔叔阿姨提起过啊?”
    切菜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刀面划过菜板,在水龙头突然的哗啦声中,周沿江的声音响起来,“他现在不在家里。”
    “在上学吗?”
    “不是。”
    那女孩应该也是随口问的,十几岁的孩子不在学校里应该在哪里呢?却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答案,一时间有些尴尬。
    过了一会儿,她大概是自以为猜测到了真相,语气轻松,说这个年纪的孩子大概都有些叛逆吧。
    “我家里也有一个弟弟呢,年纪比我还要小一些,老幺嘛,家里都是娇惯着的,我懂的,是有些头疼。”她开玩笑地说,“真是个小魔王,成天给我使坏!我有时候真是烦死他了。”
    她也许以为我离家出走或者是游玩在外——如果让她知道我真正让家里人头疼的叛逆是什么的话,她可能会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锅里的水封腾起来,不知道是在煮什么,咕嘟咕嘟地响起来,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同时,太阳升到一个最为正中的位置,气势汹汹地散发光与热,晒得我的脸皮都开始发红发痒。
    我不想再呆下去了,看来周沿江很好,我并不需要担心他,而且看来因为我的原因,他和我妈的关系有所改善,不至于一年一见,看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拍了拍发麻的小腿,撑着膝盖站起来,粘在裤腿上的草籽簌簌地往下落,发出沙沙的响声。
    就在我猫着腰想要离去的时候,我听到身后传来周沿江的声音。
    他关了火,似乎是随意,对那女孩说,
    “不是的。”他语气平淡,“他很乖。”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意识一样,狡猾地钻进我的耳朵,平淡的语气,一字一句却却像是大锤,一下一下敲击我脆弱的神经。
    “他不坏的。从小很听我的话,是一个很好的孩子。”他笑了一下,补充,“是有些调皮,但是是很乖的孩子。”
    我愣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凝固了。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翻涌上心头——周沿江,真是个疯子。
    大概连我妈都说不出这样的疯话,即便是在我最乖巧的婴幼儿时期。
    谁都知道,喻舟从来不听话。
    我的掌纹是断的,我的发旋有两个,我的脚心有小小的红痣——他们都说我天生反骨,永远做不成乖顺的孩子。
    我也确实是那样长大的,我不向长辈撒娇、我惯会调皮捣蛋、学校里我是匪徒、游戏里我是魔头,我偷拿家里的钱、我和女同学早恋,我做尽了一个坏孩子会做的事情,我乐于享受做一个恶劣的人。
    可周沿江竟然说我乖。
    我毁了他本就不完整的家庭、我对他做出了那样的事,他竟然还原谅我,还愿意在外人面前维护我,他语气平常,像是心里从来是如此想,他说我是乖的。
    我真想冲进去撬开他的脑子撕开他的胸腔,我真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我要对他破口大骂、我要扯着他的头发,我要吐唾沫在他脸上,我要质问他为何惺惺作态、问他为什么要发疯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这个答案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
    因为周沿江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他本来就是,那么那么好的一个人。
    周沿江好得不得了,好得像是天使、像是神明、他是我少年时代仰望的星空、向往的大海、他是我梦里永远充满诱惑的巫山神女。
    他那么好,我早就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他有多好,我才会恬不知耻至如此地步。
    我忍不住地跪在草丛中,死死抓着我的头发,痛苦得快要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