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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我的话,淡淡地说,“我们只要一个结果。”
    我闭了嘴。
    说完,周沿江返身退出去,关门的时候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说,“空调上面的墙角有监控器,你小心一点,不要被拍到脸。”
    房门轻轻地被关上了,我摸了摸鼻子,觉得此事实在是棘手,还不如让我陪富婆睡觉呢,转身走向那个透明隔断。发现它是有入口、有门的。在右下角有一个小小的锁,只能从外面打开。
    我蹲下身把它拉开,隔断在大理石瓷砖上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跪坐在这间“玻璃房”中心的女人抬起脸。
    我想起周沿江的话,走到她面前坐下。
    “我是何伟。”
    我说。
    但她依旧是木然地盯着我,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
    我有些烦躁,我能理解周沿江不便对我透露太多,但是我所知道的信息实在是太少了,我完全不知道此时该做些什么才能打破僵局。
    何伟,男公关,杀过人,和这个女人是没见过面没通过话的情人。
    我能知道些什么呢。
    我盘腿和她面对面地坐着,想了想,又离近了些,确保在一个不是太远又不会过于亲昵而让人有压迫感的距离。
    她突然开口,那双眼眶突出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今天你不上班吗?”
    “啊,今天我和我一个同事调班了,所以有空过来。”
    “是吗……”她垂下眼睛,突然地张开双臂,扬起宽大的袖子——她穿一件色彩鲜艳、印满花卉的浴袍,袖子展开后露出布料上红尾的喜鹊。
    “好看吗?”她问我。
    我点头,“好看的。”
    她神情变得有些幽怨,“我寄给你那么多照片,你却从来没在回信中夸过一句我好看。”
    “是吗,我可能没有收到……  ”说完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一般做我们这行的,并不会使用本命,大家大多是取个花名、外号,或者是从本名中拆字再造一个,我算是我知道的唯一一个会用本名的人。
    经理好几次问我要不要换个名字。
    所以何伟也不一定就叫何伟。
    我问她,“你给我寄照片的时候是不是弄错了?”
    她两条细长的眉聚拢着皱起,情绪有些激动,“弄错什么?缘海市鹤城区深港大道后门街三号何伟收!我记得很清楚!”
    缘海市鹤城区?那里曾经是个很有名的红灯区,因为靠近港口。但据我所知,那里早在十年前就因为附近建立了自然保护区而没落,变得荒凉,怎么还和会有牛郎店?
    是这个女人被骗了?还是那个何伟年纪那么大,真的在鹤城区做过牛郎?
    如果他年纪偏大的话……?以前做皮肉生意的那一拨男男女女,大多是家境不好,又没有什么文化水平,年轻人来钱快的方式也就闭上眼睛陪人睡觉这一条路。大多数人吃的是青春饭,挣够了就回老家,再找人结婚生子,过自己的生活。
    他们没有什么名字,男的阿伟阿强的随便叫着,女的就是娜娜小芳,一个地方可能有很多个阿伟,也可能有很多的娜娜。
    都不过是一个代称。
    我们经理就有好几个叫做娜娜的相好,在那种地方,娜娜成了一种甜蜜的代称,就像是现在称呼人宝贝或者亲爱的。
    我试着前倾身子朝她伸出手,轻声道,“娜娜,难道你就叫娜娜吗?就如同你并不觉娜娜一样,我并不是真的叫何伟……  ”
    她的脸很冰。
    滚烫的眼泪砸下来,落在我手臂上,又很烫。
    “我不是娜娜,你不是何伟……?你不是何伟你来做什么!”
    她站起来,摇摇晃晃的,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喊大叫。
    我趁机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我怀里,她极其的瘦弱,因此很容易就被我圈在怀里。
    她奋力地挣扎着,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抱紧了。
    在她耳边说,“我是何伟我是何伟……何伟不是我的名字,但我是你一个人的何伟,?”我亲吻她的头发,安抚她的情绪,“……?就像你是我一个人的娜娜一样。”
    她停住了挣扎,抱住我的小臂,又哭又笑,“是的,你是我一个人的,我也是你一个人的……  ”
    她继续痛哭,“我不是刘露,我是你的娜娜……  ”
    原来她叫刘露。
    我抱着她哄了一会儿,等她哭声渐小,便头去看她低垂着的脸。
    她脸上还遍布泪痕,此时不愿意让我看到,推开我,小声说,“我很丑。”
    “不丑的,”我把她脸颊边的头发撩起来别到耳后,说,“很漂亮。”
    这的确是老实话,她五官很耐看,只是人有些瘦过头了,脸颊上没什么肉,颧骨突出,因此看着有些吓人。
    但此时哭得梨花带雨,倒是让人能猜到她漂亮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大概是有着丰满的脸颊、小巧的下巴、挺翘的鼻尖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的漂亮姑娘。
    她有些害羞,此时那股子疯癫癫的神态已经全然地被抹去了,她就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陷于恋爱中的女孩子。
    她靠在我的胸口,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她的背,她说,“我真的等了你很久,你不给我写信了,我没有你的消息,真是快疯掉了。”
    “你没有我的消息,难道我不是一样吗?”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大鼻子的生意出了亏空,我给不了你钱,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我帮他那么多,他竟然想把我卖掉,我很害怕,想找你,你又没了消息……  ”
    “我不会因为钱不要你的。”
    “我知道,”她仰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我,“我是怕你知道我是大鼻子包养的女人……?你瞧不起我。”
    她脖子细长,皮肤细腻雪白,像一只优雅的天鹅,我一边抚摸她的后颈安抚她,一边握着她的一只手放在我脸上。
    “你看,我又什么资格瞧不起你呢?我也出卖我的身体赚钱赚生活……?也不是只有这一种方式可以活着,但我好像……  ”我朝她笑笑,“……?就必须那么活着。”
    “因为只有那样活着,才算真正的活着。”
    老读者不要嫌我烦,毕竟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对吧!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11.
    她愣愣地看着我,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良久,她抚摸我的脸,嘴唇颤抖着,说,“不,不,你一点都不脏,你很、很干净、你很好……  ”
    她有些语无伦次,“你不知道你有多么好……你不知道,你给了我多少勇气……?你就是我的光呀,你知道吗……??”
    我静静地看着她,心里突然好奇,她如此依恋的那个叫何伟的男人为什么不来?为什么要让她像一个动物一样被关押,然后又像一个傻子一般被愚弄?
    我不同情她,我只是好奇,他为什么不来。
    此时,她突然捂着脸哭了出来,“……?我才是最贱的,我害死了大鼻子、我害死了他……  ”
    我不是很在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