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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例外,皇家失颜,叛党得势。因此,生与死,不在论内。”
我半响不说话,只觉得浑身发冷。皇帝的态度我已看见,但凡叛党,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都说林景叛国通敌,可公堂之上,也没人去说他是怎么叛国的,仿佛只要他流着林氏的血,就理所应当是罪人。
怎么没有人去问问,林氏高贵的血,林景愿不愿意流?
我仍是跪在堂下,旁边就是林景,我也正好能离得他近些...
一片静默之后,皇帝又悍然开口,“不过既然你求了情,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皇帝垂眸看了看我捏在手中的金令,不冷不淡道,“看在元清王的面子上,改凌迟为绞首刑,以示恩典。但,皇子替孽党求情,着实可笑,可见林景祸乱王府也是事实,另处缝阴之刑,元清王...监刑。”
我看向林景,他眼角红了,脸色看着竟比之前好些。大殿之上,我和林景双双跪着,我一袭华服,他一身素衣,眼神一触即分,彼此的心意却莫名奇妙都领会了。
林景说:不必。
我说:要的。
直到林景又被拖了下去,我视线徘徊着凝滞在他的背影上很久很久,逐渐模糊起来。
热泪滚烫,我才发现我竟流了泪。
“商诀。”皇帝叫我,“你过来。”
我浑浑噩噩跟在皇帝身后,我往常极爱在皇帝面前插科打诨,他亦喜欢,可今天,谁都没有心情。皇恩浩荡,却也冰冷,皇家的温度从不会给予一个外人,我如今算理会了。
到了书房,皇帝挥却了旁边的宫女,自己给自己斟茶:“杀了一个娈宠,也值得你伤心成这样。”
“他不是娈宠。”我抬眼看向窗外,天光明媚,我却无心欣赏。
“不是娈宠是什么?终归就是一个玩物,去了一个,还会再有一个。阴阳人就算稀少,也不是没有,比他更貌美清俊的,也有,只要费心去寻罢了。”
我没有说话,手握着拳放在案几下。
我从小不慕权势,我老子的位置我从不去肖想,是真的不想,只想脑袋空空,自由自在度过此生。
没料想我后来还是当了王,小国寡民,我的国小到只有一个人,但生杀予夺,尽在我手中。
林景是娈宠吗,是,也不是,他是娈宠,是影卫,也是我统治之下的唯一一方国土。
林景死了,我亦国破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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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踱步走出宫门,却看到商烨站在那,似乎是在等我,他嘴角挂着一丝不经之笑,我快步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商烨,是不是你?”
商烨舔了舔嘴唇,握着我的手,平淡道:“弟弟,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他这种老神在在的虚伪样子反而让我更怀疑。
“别装了。”我咬牙启齿,佯作愤怒之态。
商烨听我这么说,倏忽敛了笑容,收起了手上的折扇,脸带嘲讽:“呵,你果然没有那么蠢笨嘛.....”
心里怀疑和亲耳听到商烨承认,是两码事,我提着商烨衣领的手又紧了紧,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劲儿:
“你是不是疯了,换防情报外泄,极寒之地防线崩溃,我当是你在吊什么大鱼,没想成,就是把我作弄了一下。商烨,你简直有病!”
商烨“哈”地笑了一声,“只是作弄了一下么?你替孽党求情,连免死金牌都拿出来了,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继承大统?嗯?”
...你不这么做,我更没机会继承大统....
这话我就不能和商烨说了,他如今变得有些神经质了,眼球赤红,神色也开始激动,我一把按住他,远处的侍卫看着我们的动作蠢蠢欲动,估计是以为我要动粗,可我看商烨这个样子,再不按住他他怕是要犯癫痫。
“三座城池送给北楚,就给我按了个附和逆党的帽子,值当么?”
商烨指着我苦笑,手指却在发抖,“我倒想,我倒想更进一步,你去问问娘让不让?你自从和林景搞在一起之后回宫看过贵妃么?她还要每天念叨你,不让我动你。你给他们都灌了什么迷魂汤?要不是....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
他提到贵妃我倒不好继续和他抬杠了,我厌恶后宫氛围,极少会去看母后,总想着商烨和母后亲厚,也用不着我再去多事。她倒一直心系我,还帮我挡了一个大灾。
我突然有些没了力气,只觉得万事万物都荒诞不堪,只是为了让我彻底出局,埋了十几年的棋子灰飞烟灭,边境的三座城池拱手相让,皇家诸人,互相牵制,却并不显得克制,而是更加疯狂。为一己之小利,举全城之力,不惜代价,他们惯有的思维方式,我不懂,也不愿意去懂。
我轻声说:“我本来不愿意参与党争的,外封为王,不上朝堂,文武百官我都不认识几个,我以为你们应该放心了。”
我在和商烨推心置腹,劝他收手,商烨却突然激动起来,一把挣开我,把我推得一个踉跄,他神色有些疯狂,声音也大了起来:“封王?!封王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在京城。诸王尽皆外封,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在京城建府了呢?只要你还在京城,从王爷到太子,还不是父皇一句话的事?你让我放心?我怎么放心!”
商烨对我怒目而视,丝毫不再有亲生兄弟的情分,我只是看着他,弯起嘴嘲弄一笑,“我对皇位真的不感兴趣。”
“不感兴趣么,谁信?你知道你周岁那年,司命监给你卜的批语是什么吗?哈,千古一帝,千古一帝!要不是父皇自持,他当时说不定就想立你为太子!”
我被弄得有些糊涂了,就我这样的,还千古一帝,骗鬼啊。
骗得了鬼,也骗不了我这个受了十几年思政熏陶的马克思主义者。
但商烨这个古人就当真了,他说了一句还没完没了,我没想到他对我有这么多的苦水可以倒。
“你自小就聪明,半岁开口说话,两岁就会吟诗,看到一只傻不拉几的鹅也要争着去表现一翻,什么曲项向天歌,红掌拨青波,简直荒唐....七岁的时候弄出了什么洋皂,宫里的娘娘见到你就像看到了宝贝疙瘩似的,连父皇用了都说好,八岁又搞出了火柴....商诀....有时候我真的很绝望,你除了好色,还有别的缺点吗?”
于是,我才知道原来在我哥哥们眼里,我竟然是这么完美无缺的人。也难怪他把我当成假想的竞争对手,还是个强敌。
可他列举的这些不过是穿越玩家的日常操作罢了,褪去穿越者的光环,我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ghs小天才。
我当时展露头角,也没有与商烨他们争宠的意思,只是穿越来了一个新的地方,又是历史上不曾出现的朝代,见猎心喜,忍不住露几手,顺道改善一下大家的生活。
我没有争王之意。我早就说过,我的心很小,装不下这偌大的江山。
我握着拳,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