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感慨，当年我还在的时候，他们都说小少爷才华横溢，文采斐然，是状元之才，怎么就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刘婉声音里透着点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幸灾乐祸。
    对待自己亲娘，章长卿还是挺有耐性的，而且这要掌控速度，把所有人都拖下水的谋反，也挺磨人性子的，章长卿一点也不急躁，耐心解释道：“我记得娘离开孟家的时候，那小少爷也就是十岁出头，这时候能看出来什么？”
    “当年夸他的人是谁？多办是指着孟家吃饭的人。”
    刘婉想了想，无奈的叹气，“是家学里的先生，若不是——”若不是人人都夸他，说他有大前途，她也不会……所以她最该恨的人是那个长胡子的老头？
    还是恨自己没长眼，竟然被这等话迷惑了？
    想通这一点，刘婉有点着急，道：“咱们快点吧，别错过了。”
    “不用着急。”章长卿安慰道：“咱们就这点人，都耽误了这些时候，孟家一共三代，老的老小的小，加起来十几口人，没一个想离开京城的，又怎么快得了？说不定咱们去了还得等他们。”
    “平日到不见你这样会找理由。”刘婉埋怨一句，倒也不多说话了，的确是这个理，孟家那个德行——啧啧。
    到了京郊，马车停了下来，这一片还是挺热闹的。
    王朝末路，被贬出京的人不少，路边有个挺大的亭子，里头三副石桌椅，旁边两家铺子，一家卖便宜的茶水，一家卖酒的，供不同人需求。
    远处隔着京城的边界线，还有一家客栈，显然已经形成产业链了。
    下人去打听，回来禀告道：“孟家还未离开。”
    “咱们去那亭子透透气？”刘婉掀开亭子左右一看，那石亭子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视线也好，来往众人都得从这亭子前头过。
    章长卿应了一声，先是一队侍卫过去把亭子一围，借着四个婆子过去打扫，又铺了垫子等物，之后才是两个丫鬟过来扶着刘婉，还有六个在她身后跟着，手上提着食盒茶杯等物，方才打扫的那四个婆子，这会儿又提了小炉子。
    这哪儿是送别，这是来郊游的呀。
    刘婉心中的复杂情绪逐渐被好笑取代了，“怎么这么大的排场？”
    章长卿道：“您儿子是超品的侯爵，又是武宁这等地位超然的封号，又是皇帝身边红人，理应如此。”
    刘婉一笑，随即便又是一叹，手一伸，道：“这才巳时，风就这样热了，我记得孟家祖籍宜春，那年老爷还在的时候，曾带着大少爷回去祭祖，来回将近六千里路，初秋离京的，等再回到京城，又是下一个秋天了。”
    “她们这老的老小的小——老太太都六十多了，平日里生活又讲究，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罪。”
    听见这稍显得尖利，又夹枪带棒满是刻薄的言语，章长卿就知道他娘差不多快好了。
    等再见到人出了最后一口气，以后就没那么多心事了。
    刘婉扫了一眼桌上东西，指着其中一个食盒道：“这一笼小点心收好，我记得老太太最爱吃这个，留着给她路上吃吧，也不辜负我们主仆情义。”
    可以！就是这个味，章长卿亲手合了盖子，把东西放在一边。
    到了巳时二刻，路尽头终于又有了动静。
    两辆马车，三辆牛车，后头还有五辆驴车，两边还走着十几个没精打采，手里拿着棍棒的家丁。
    “孟家来了。”章长卿道，刘婉站了起来，走到亭子边上，脸上带着关切又担忧的表情，道：“这样可不行，他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怎么不请个镖局，这些家丁一个个连站都站不稳，遇见什么事儿怕是要先逃了。”
    章长卿也把眉头一皱，“我也担心这个，老太太年纪大了，该是寿终正寝的，要是叫他们这样上路，怕是要一路上担惊受怕了。”
    两人都是言不由衷说着担心的话。
    刘婉一听寿终正寝，眼睛一亮，这又给她提供了新的思路。
    孟家败了，爵位也没了，老太太就是活着到了宜春，她也寿终正寝不了。
    活多久就得难受多久，刘婉立即便往自己身后一扫，丫鬟婆子跟着去不行，去了就是遭罪，不如——至少也要叫他们好好的到了宜春。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觉得自家儿子带着的一百侍卫大有深意了。
    马车渐渐近了，章长卿听见车里有年轻的女孩子说话，“祖母，咱们歇一歇吧，马上就要出……京城了。”
    随即便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没好气吼道：“歇什么歇？歇了今天还能走？”
    刘婉没听见前一句，后头这一句声音挺大，她听了个真切。
    刘婉扬声道：“来人可是原尚勤伯孟家？我来送一送二少爷。”
    马车上帘子一掀，里头人还没分辨出这究竟是谁的脸，就看见了章长卿那非同一般的高大身材。
    再一看，他身边不正是早年她们家发卖的那丫鬟。
    “你这下——”下作小娼妇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