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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陆平几日没睡好,眼下一片青黑,容色憔悴。
他一目十行扫过纸张,原本黯淡下来的目光又寸寸冰封,最后,竟从齿间溢出不知是嘲讽还是森冷的冷笑:“温泽,大哥。”
青衫公子往日如海深邃的平静已经成了过去,此刻,这双好看的眼睛里都是刀光剑影。
数日不眠的暴躁阴郁累积叠加,成功让温陆平猩红了双目,陡而望向阿洲:“拿来。”
☆、一更
阿洲瑟缩着脖子, 可能是紧张过度脑抽了,三两下把白痴撮吧撮吧揉成团塞进嘴里,吞了。
温七不可思议瞪大眼睛, 阿洲疯啦?
阿洲没疯, 阿洲扑通跪到地上,眼圈发红:“公子,您别找了,成吗?”
他越界了。阿洲哭的稀里哗啦:“白青衣狼心狗肺,她不值得!”公子这么好,她那么黑心。一开始就不安好心,他就知道,就知道!
温陆平反而笑了,眼眸蕴藏着风暴:“让我猜猜, 她是不是早就把银票换了?”
他给过白青衣很多银票。五十两的, 一百两的, 金棵子, 银瓜子。温府出了个会赚钱的二爷,商贾传出去名声不好听,好处却是实打实的。温府这些年从不缺银钱, 温陆平一副字画流传出去也能赚不少钱。
开始是白青衣明里暗里拐着弯从他手里套好处,后来, 温陆平觉得白青衣是从前过得太苦,时不时给她贵重的玩意。身外物能给青儿安全感,买卖很划算。
如今想来……
温陆平盯着阿洲,清冷的气场冻结成冰,仿若冬日般冷厉森然,阿洲在他比刀锋更加锐利的目光在张了张嘴, 声音干涩喑哑,说话时都不敢看公子此刻的表情,他想象不出来:“七八个月前,青衣姑娘就……”
“就在筹备银子!”眼一闭心一横,死就死吧!
温府用的银票都出自温家名下的票号,只要盯准了兑银子的地方票号,就能寻到白青衣的位置。
可白青衣早在半年多前就把所有银票换成了其他票号的银票,还混着些便于携带的珍贵玩意。
这说明了什么?
白青衣在与公子浓情蜜意的时候就想好了退路,现在才能全身而退,滴水不漏。
暴怒,空气中好似有粘稠冰冷的东西流淌,那是如雨后春笋蓬勃生长出来的杀意。
温七和阿洲大气都不敢出,温七也默不作声跪到地上。他们额头紧贴地面,听到了衣袂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紧接着是什么东西崩裂坍塌的动静。
漫天灰尘散尽,这安静简陋的小屋如豆腐般坍塌成片,泥瓦片碎了满地。
温七深吸一口气,几乎和阿洲同时冲过去抱住了公子双腿,大声呼和:“公子!”
温陆平长剑出窍,寒光耀目。他平静将长剑插入剑鞘,束发的玉冠在日光下散出暖融融的温合光泽,同青年清隽温柔的笑容相称,如三月清风,又似温柔月辉。他垂首,笑:“你们怕什么?我还能拔剑追过去?”
他只是很生气,很困惑。怒意困惑掺杂着,甚至短暂地压过了那窒息般的痛。
“我对她不好吗?”男子沐浴在阳光里,喃喃低语。声线低柔疑惑,阿洲竟然还听出了三分委屈。
像个得不到问题解答的孩子。
温陆平捏着剑柄的手指发白,轻声自语:“她喜欢什么,我都给她。她不喜我同其他人一般追逐风月,坊间风流,我便弃了那些。她想要自在活着,我叫成姑看顾她。”
“她想帮齐放,我也同意了。她喜欢花灯,纵使孟佳姚抢走了,我可以送她更好的。”
“现在,她是想告诉我,我给她的她原来都不屑一顾吗?”温陆平声线很低,低得仿佛随时会破碎在尘埃里:“阿洲,她到底想要什么?”
阿洲得到了死亡问题,脑门子立刻见汗了,倒是温七性子直爽:“公子,青衣那日说,你与她有承诺。”
温七想法跟阿洲不一样,长痛不如短痛。公子太执着,倒不如直接把这根刺从他心口拔掉。
就算拔出来鲜血淋漓,也比日后腐烂成泥强。
温陆平一时怔住。
那时他刚从东厂离开,温家风雨飘摇,温老夫人使了浑身解数求温太傅的故旧门生,求爷爷告奶奶,最后还是温太傅壮士断腕,用自己当牺牲品总算换了孙子一条命。
温陆平的命太有用了,各方算计,他又重伤在身。阿洲温七引开了一部分追兵,他还是被余下的杀手追上了。
当时,他踉跄着滚下山坡,本以为必死无疑。黑暗的秋夜冰冷湿滑,他发着高烧,脑袋烧成了浆糊,支撑着他的唯一信念就是逃。
逃,逃出生天,温家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温府满门才能洗脱嫌疑,他必须活着。秋夜霜寒露重,他一路走,血迹蔓延,追兵穷追不舍。好几次,利箭擦着要害处过去,少年青衫被血色染红,几乎成了个血人。
山林宽阔,温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