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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她不能看见任何关于索尼的东西,它的玩具、狗链、衣服,它住过的狗窝、吃过的狗盆,都让阿姨收了起来,金毛很快就适应了新家,连排外的鳌拜都接纳了它,并且给这个家带来新的欢声笑语。金毛最黏的人是月颜,亲昵地跟着她四处跑跳,有时候会撞到砚宁,它会跟她示一下好,用头蹭一下她的膝盖,砚宁无动于衷地看着它。金毛自讨没趣,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走了。
人们照旧过自己的日子,把她的痛苦衬得一文不值。警察没有找到嫌疑人,叮嘱物业小心。那之后她把索尼的照片从相框里取下来,跟女儿的满月照一起放进皮夹。
痛苦在日日夜夜地堆积、加码。
只要你不开口,没有人会知道你得了抑郁。就好像只要你不说话,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你正饿着肚子。
她越压抑,就越正常。她是一根越绷越紧的弦,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断在哪里。
看着女儿的时候,她经常会觉得后悔,后悔为什么要把她带到这个世上来让自己受苦,都是她把自己害成这样,没有她的存在那该多好。下一秒她又会为自己有这么残酷的念头而倍感折磨:孩子是无辜的,她身为母亲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这些痛苦是隐秘的、私人的,难以开口和宣泄,贾汉东以为她还在伤心索尼的事,他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冲淡情绪,不过在此之前,他绝不会蠢到对砚宁放手。
连阿姨都帮着贾汉东说话,说没有一个男人是这样的,孩子一哭他就爬起来去哄,换尿布喂奶都是亲力亲为。可是每一个女儿哭闹的夜晚,砚宁一样也是清醒的,她在默默地哭泣。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女儿,她对不起赵建国,她也对不起索尼。因为无人可怪,她就只好去责怪自己。
事情越来越糟,而砚宁的反应也越来越平静。索尼和赵建国渐渐不被她提起,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女儿吸引,五个多月的贾子新正是婴儿最可爱的时期,腕节如藕,皮肤雪白,她的外貌开始向母亲的基因倾斜,漂亮地不行。贾汉东也把重心转移到公司,回到家里,砚宁偶尔也会主动跟贾汉东聊些贾子新做的可爱的事情,贾汉东找商务联络了一些线下旅行的行程,想等天再热一点就带着全家去外面旅行,正好那时候贾子新也可以坐飞机。
他认为生活正在向好的方面发展。结果那周三,他给高层的会才开到一半,他的秘书就慌里慌张地拨了内线进来,说他家里出事了。
砚宁吞食大量的安眠药,被阿姨发现不对劲,第一时间送到了医院。刚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贾汉东心脏差点停跳,他怎么都不会信,他不能相信今早抱着女儿送他出门的人会做这种事。
可事实就是这样,哭得最凶的时候未必真的想过去死,真正绝望的瞬间反而都发生在风和日丽的某日。
砚宁洗胃之后在医院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贾汉东。真奇怪,但凡她出点什么事,第一眼看见的总是他。他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身上是一件灰色的细条纹衬衫,早上她亲自给他从衣柜里拿出来的,贾汉东还问她搭什么领带好。
没有一点迹象,也没有任何眉目,没人问她为什么会这么做,所有人包括贾汉东都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她的理由:她不是故意的,她以为那是VC。
贾汉东笑了:“你说你自己傻不傻啊?”
砚宁垂着眼睛,有点羞怯,像是给人添了麻烦。
因为药物代谢需要两三天的时间,这两三天贾汉东也跟着她住在了医院。贾汉东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因为医生告诉他,砚宁有严重的抑郁倾向,极有可能再次自杀。
他心震了一下。
她每天好好地跟他住在一起,他却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的内心在经历重创和毁坏,他一无所知。
那是怎么样的痛苦?
当灵魂跟肉体割裂,意识难以驾驭躯壳,活着会有多累。
晚上贾汉东从后面搂着她,她窝在他的怀里,很安静,呼吸匀停,可是贾汉东知道其实她没有睡着,自从知道她的病之后,他查了很多关于产后抑郁的资料,屏幕上的每一个字都像在他心头捅了一刀。
她是这个世界上他最想去疼爱的人,可是到头来害的她吃了这么多苦。
……可是放开她,就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
那天晚上他抱着她也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天色微微亮起,答案也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他犹豫不决。
出院后贾汉东就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寸步不离地陪在砚宁身边,带她去各地散心,不过考虑到砚宁的身体状态,挑选的都是距离比较近的、比较舒服的行程,最近一次他们去了杭州千岛湖,他们下榻的别墅在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