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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白砚宁一个痛快。
说不害怕,那是装的。
接到白月颜电话的时候,她蹲在水龙头前用力搓那筐脏衣服,洗衣房就有洗衣机,她来的晚了,没抢到空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是家里的座机,拿胳膊夹着手机放在耳朵下,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上的泡沫。
“砚宁,”白月颜轻快敞亮的问候声传到她耳底,“最近好吗?”
“还行啊,姐,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就是……”
“怎么了姐?”
白月颜的气息弱了下来,支支吾吾地问:“砚宁,你……你钱多吗?我要一点钱。”
砚宁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姐,发生什么事了?”
那头的声音远了一些,是白月颜据实询问旁边人的意见,那人压低声音给她支招:“就说你生活费不够。”
砚宁很快就明白了,白月颜从来不会主动问她拿钱,除非别人撺掇她这么做。白月颜高三那年辍学去外地打工,给业主擦玻璃的时候不小心从阳台上跌下来,摔坏了脑子,两人的奶奶很早就过世了,就她一个人住在西南老家,除了寒暑假,平时都拖赖邻居大妈照顾,虽然每个月砚宁都会寄钱过去,可是这几个月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寄过去的钱总是不够用,隔三差五就跟砚宁哭穷,还逼月颜跟她拿,砚宁不敢不给,怕孙阿姨拿月颜撒气。
佯装一无所知,砚宁问她:“要多少?”
白月颜拿着这个问题来问孙阿姨:“要多少?”
“你跟她说,让她看着给,越多越好。”
月颜照搬原话,老老实实地告诉她:“越多越好。砚宁,你看着给。”
砚宁连犹豫都无,一声应下。
礼拜一的下午她刚刚下课,正往校外赶的时候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说有事要找她,让她去她的办公室一趟。大学里基本上都很少见到班主任,所有事情都由辅导员经手。她一进办公室,行政楼的大房间里只有辅导员和他们班的男班长周密在,两人正在商量最近社联文化节的事情。看到她进来,辅导员给了她把椅子坐,问了她最近的一些情况。
砚宁心内惴惴,跟所有学生一样,她也怕老师。
辅导员了解完她近况,先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才通知她,原本学期末要发的,上个学期的国奖取消了,让她不要有负面的想法。这个辅导员在他们学生中一向以雷厉风行著称,父亲是校董事会的成员,平时说话做事都有种说一不二的意味。
砚宁心头一凛,像是被人捅了一刀,疼痛来得太快,她反应全无,只是茫然地问:“为什么?”
辅导员不太喜欢她这么刨根究底的问,避重就轻地解释,虽然她绩点是全系第一,但是因为没有加过任何社团,不符合奖学金发放的要求。
国奖有八千多,原本就算在了下个月的生活费里。助学金又迟迟发不下来,真是要逼死她了,这种时候让她去哪里弄钱。
浑浑噩噩地从办公室出来,明晃晃的太阳当头照下,快十一月了,烈得她口干舌燥,心里发焦,眼睛都睁不开。大限将至,但世上人依旧在过自己的日子,步履匆匆,回家煮饭,人群还笑。
怎么就她一个,被生活逼得走投无路。
周密拿了些材料跟着她后脚出来,在门口把她叫住,砚宁回过头看了这个平时交集不多的男班长一眼。周密是个典型的北方人,身材高大,五官俊朗,在大部分人的审美里应该是帅气的长相,但是在看惯了贾汉东的砚宁看来顶多就是长得比较精神而已。
她双唇发干,没有化妆的眼下青色明显,她的样子看着就很疲惫:“有事吗?”
周密推了下黑框眼镜,整个气质给人的感觉就是挺拔端正,他看着砚宁:“可能刚刚陈老师没跟你说,这次国奖的名额是给了我。”他的脸上看不到一点谦虚的痕迹,依然自信满满,“我看过你的课业成绩,我承认这次是我占了规则的便宜,明年我希望我们能有机会再好好竞争一次。”
砚宁眼中冒火,气得要死,满脑子就贾汉东挂在嘴边的那四个字:你丫有病。狠狠瞪了他一眼,砚宁头也不回地走了。周密被她弄得莫名其妙。
坏到这样不是没想过去求贾汉东帮忙,也并没有觉得自己的尊严或者面子有多么值钱,她最喜欢的童话里有这样一则警世恒言,凡人与魔鬼以灵魂做交易,旨在告诉世人,不可为了利益出卖自己,真到生死关头灵魂又算什么,天知道砚宁究竟有多么希望能遇到这样一个魔鬼。
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还能接到贾汉东的电话,他打来时正值凌晨,枕边的手机震了两声,她尤以为自己身在梦中,摸索着打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