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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切:“先去厢房更衣吧,此间唤个大夫来,好生瞧瞧。”
她话说得简单,却重在给主人家提醒。
“对对对,大夫,大夫,瞧我这忘性!”
这不,一旁的周夫人跺个脚,赶紧喊了个家丁去医馆。忧叹,本想着要挽回局势,可偏这会儿出了岔子,只道自家儿子的姻缘好事,怎么比那黄花菜还黄?
是以,她伸着脖子问:“婉儿,平白无故地,怎么就掉池子里去了呢?”
这瞬,张婉终于从张夫人的臂弯里抬了抬眼,无辜的水眸轻轻落在一米开外的江繁绿身上:“都怪我不好,拿着首诗固执己见,惹恼了张小姐。”
“……”
好了,视线碰撞的那一刻,江繁绿终于明白了。
就说什么赏景呢,原是张婉一开始便奔着她而来。遑论惹恼,只道这诗又是哪门子诗?方才院内,分明只谈的寻常家事。
“张小姐言外之意,是我推你下的水?”目不斜视,江繁绿朝张婉浅浅一笑。
张婉忽地一滞。
比起卧云山诗会那匆匆几眼,方才在周府院里当面打量,张婉才算瞧仔细了江繁绿,确是世间少有,沉鱼落雁之姿。但又瞧江繁绿妆容浅淡,着装清寡,似是比寻常贵女还要柔弱的性子,只道定是个好对付的。
不想这瞬目光迎来,却意外窥得几分锐意,如严霜凛冽。
“不,江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本来争执间一时失手也是常事,不过无心之举。只怪我反应愚钝,生生掉了下去。”然张婉也笑,笑她自小受尽娇宠,眼不容沙,又怎会怕了这几分锐意?
一时间,风起尘扬,周遭议论声起。江繁绿正欲辩驳,却瞧见众人眼神不约而同地往她身后望去。
包括张婉。
隐隐预感了什么,她快速回眸,鼻尖几近抵上个胸膛,玄赤交领,襟绣蟠螭。还充盈着一股温厚沉香。
便是无需抬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来者何人了。
但江繁绿依旧抬了眼去看,掠过直挺鼻梁,捕捉到他眼尾漾开笑意。“原我入府发生冤案,周公子竟笑得这般高兴。”她贝齿吃紧,尽显不满。
周晏西下颌一低,却在江繁绿耳侧笑得愈发张扬:“只怪每回撞上江小姐,小爷都寻得太多乐子。”
“……”
果然,这人总招惹她就是为着寻开心呢。
江繁绿憋火,再抬眼,却见周晏西不知何时笑意尽消,换得副严肃神情,大步走向张婉:“左右都是客,未免失了公允,还请张小姐说道说道落水详情。”
这时张婉坐正了身子,手撑池边大石,对上周晏西鹰一般锐利的眸子,刹那无言。
顺势,张夫人紧了紧张婉的手,接话:“既如此,婉儿,你便直说吧。为娘在这,总不能眼睁睁看旁人委屈了你。”说罢似有似无地瞪了江繁绿一眼,如同瞪着个十恶不赦的歹人。
此间气氛,可谓剑拔弩张。
但江繁绿势必是要讨个清白的,眼色一促,便行至张婉跟前:“张小姐可往仔细了说,依你之言,论的什么诗,争的什么执,千万别含糊。你若说得清,我便也认了。”
“江小姐,我真无有怪你的意思。”
聪明如张婉,笃定江繁绿小瞧她此刻道不出个所以然,脑子一转便有了文章:“因着慕名江小姐才情,荷花池边,我便拿常有争议的‘逢雪宿芙蓉山主人’一诗同江小姐研讨。”
“先我释义,‘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一句,道是柴门外听见犬吠,宿家主人在风雪夜中归来。然江小姐,却认为夜归人所指乃诗人自身也。且见我并不赞同,江小姐面起怒气,又立争此诗背景乃诗人遭贬后所作,故诗人是借风雪夜抒仕途之苦。”
“而后我以柴门犬吠驳论,该是诗人已歇在屋里,只宿家主人在外。一来二去,江小姐色急,道是诗人从日暮走至雪夜,分明听犬吠而得投宿,又道我愚昧无知,见识浅薄。一气之下甩袖推开我,我一个不稳,便跌落池中。”
话音落,满院子看客顿觉旧事重演,竟生亲眼目睹之感,对张婉的话自然信去九分。
“张小姐可真是舌灿莲花。”江繁绿也尤为惊讶,“无中生有生得这般巨细无遗,我一恍惚,倒还真觉着自己是个恶人。”
“我不过依周公子之言,道出详情。”张婉似是真委屈,低着眸柔弱无依,“一切,便都听周公子的。”说罢再缓缓朝周晏西看一眼,眼睑略湿,不语也见三分怜。
这一幕落得江繁绿眼里,只道分明是暗送秋波!
好在周晏西倒也对这秋波视若无睹:“张小姐果然聪敏过人,细节说得极为合理。不过敢问张小姐,能否将经过按照刚才所言再逐句逐句倒着讲一遍?想来小姐记忆如此清晰深刻,倒着回顾定然是件易事。”
“这……”张婉未料原来在这儿设了陷,瞬间噤声,似若寒蝉。
看着张婉脸色骤慌,江繁绿却是松气,再扭头瞥一眼身侧侧脸凌厉的周晏西,啧,好一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