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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繁绿这才从椅上起身,闷声解释:“我今日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可小爷瞧着倒是面色红润。”周晏西暗笑,可不是呢,润得跟个蜜桃似的,掐一掐指不定还能掐出汁来。
“……”江繁绿彻底怒了,寻思着这人脸皮厚过城墙,竟好意思反客为主责问起她来。她轻瞪一眼,反问,“那请问公子,又如何不在前院吃酒,反而鬼鬼祟祟溜到后院?”
“咳咳,误入歧途。”
“分明狡辩。”
“小爷可懒得狡辩,本就是追着李掌柜来的。”周晏西挺挺肩,自认坦荡,“反观江小姐的身体不适,更像狡辩……刚才意外撞见,小姐并没有多惊讶,想必早知道小爷会登门。所以,你莫不是刻意要避、开、我、才躲在这后院的?”
啪一声,薄薄的窗户纸被捅破,江繁绿面上一热。果然,这商贾之家出来的,精明又难缠。
“家母嘱咐,不可同外男多有接触。我看公子,尽早回席吧。”唯恐娘亲知道了担心,她不想多待,立即背过身收拢了旁边木桌上一团东西,便要回房。
周晏西见状,也不知哪里来一股冲动,朝着那匆匆背影就喊:“对了,爷叫周晏西,你可知道?”
自然,江繁绿没有回头,也未曾注意自己怀里掉了东西,她那拿不出手的楠木木雕,先是落在灰白色石板边上,后又被宽厚的手掌拾起,大小堪堪周晏西一握。
其实单看工艺,周晏西觉得这木雕绝对算是残品中的残品。但要论形,却甚是引人玩味。眼睫懒懒一扫,他分辨得仔细,人身鱼尾,一个闭眼鲛童。
手指轻抚过下端鳞片,沟壑般的触感勾得一声轻笑。
“原来状元世家,也没养出什么呆子。除了会呛声,还会刻东西,倒是有趣。”私心作祟,周晏西无耻地将木雕一把丢进怀里。
之后看见树下满是木屑,他忽又想起,鲛人长寿,原是没送出去的贺礼。
第3章 周吴郑王
停笔之时,外头仍旧暮雨潇潇。
净过手,江繁绿推开房里木窗,仰头看着空中细细绵绵的雨线,不自觉呼吸加重。会不会,皇城此刻也在下雨?
思绪逐渐纷飞,雨后惯有的泥土气息随之浮沉,清冽又浑浊。她忽地失神。
过了许久,还是平乐在廊道上唤了声小姐,意识才一点点清明。
“你说诗会散啦?”想起祖父今日喊了好些个文人墨客来府小聚,江繁绿忙问,“那祖父可选出教书先生了?”
“选了选了,这会儿有个吴姓公子,正留外边亭子等小姐呢。”平乐指了指庭院,继而递来一把绘花油伞。
接过伞,江繁绿便向外走。但一至门槛想起什么,又匆匆回眸:“平乐,桌上的信函记得派人送去驿站,且小心,莫惊动老爷夫人。”
待平乐应过声,她方觉安心,撑开伞加快步伐。因着距离极近,才穿过两座假山,一个相貌清秀的男子便映入眼帘。
“在下吴中元,见过江小姐。”
“先生无需客气,坐。”江繁绿行个礼, “先生可是久等了?”
“未曾。小姐看这茶,还热着。”
见吴中元提起石桌上的紫壶斟了两杯茶,江繁绿浅笑,讲话大方,又行止斯文,果然是祖父亲选之人。
“祖父该与先生说过了,私塾办学一事我也会参与。”她抿口茶,齿间带出热气,“这几日我想同先生讨论下授课内容,笔墨纸砚也当尽快采办。”
“自然,小姐哪日得空,遣人托个口信来,在下随时恭候。”
“嗯,劳烦先生。”
“……”
再饮过几盏,雨渐停了。
事情商定好,江繁绿掐着时间送了客,不想一转背就在廊道上被江夫人截住。
“绿绿,谈得怎么样?”
“很顺利。”江繁绿不假思索,“那吴先生是个好相与的。”
“那便好,这回总算是圆了你祖父心愿。”说到这,江夫人不由得想起,“不过其中也少不得那周晏西出的几分力。”
“娘亲,周晏西肯定有什么目的。你再给爹和祖父提个醒,千万别着了他道。那日他在寿宴上的言行举止,根本就是表里不一,两面三刀。”
想起平乐描述的一口一个晚辈,以及满脸的恭敬谦卑,江繁绿咬咬牙,更觉那人阴险。
“你爹信你祖父,朝中大风大浪历尽,看人的眼光绝不会错。说来席上敬酒那会儿我也在旁边,瞧着那孩子相貌端正,着实像个能干人。”拉起江繁绿的手,江夫人劝道,“总之你莫操心了,不喜他,离他远些就是。”
“……”江繁绿瞠目,娘亲这是倒、倒戈了?
哎,没法子,都怪那周晏西实在狡诈。敷衍地应过声,她选择老老实实闭嘴回房。
且她不知道,紧接着她娘亲又笑脸盈盈,寻去了书房:“相公,方才我问过绿绿,她也说那吴先生是个好相与的。不如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