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脆将车留在原地,去万豪开了一间房。
匆匆淋浴,检查好第二天所需材料,郑越钦订下六点的闹钟,躺下来揉了揉眼眶。
不知是不是因为林琴南说了那些神神叨叨的话,那天晚上郑越钦也做了噩梦。
那梦是他二十五岁冬天的那场意外,他驱车出差去山区收集被告工厂的材料,海拔高处比山脚冷得多,雨后地上结了冰极容易打滑。一路上他都开得小心,回程却被几个闹事员工开着卡车挤下了山路,车子翻了几个身倒挂在半山腰,他被卡在座位间不得动弹,也不敢动弹。
他眼睛糊上了血,睁开来是一片红色,玻璃大概都碎了,耳边山风瑟瑟吹着,他闻着汽油味道,寒风中脸就像是被刀片一道道刮着,他的意识也因此极度清醒。
那十几个小时就是一场清醒的噩梦,以至于他再次梦到那个场景都分不清真假。
没睡多久便在闹铃中醒来,郑越钦头疼得厉害,肩膀上的疤都似乎有些作痛。
收拾妥当,退房离开,天还没亮,路灯仍亮着。
他远远就瞧见,林琴南拎着行李站在车边等他。
夏末,清晨海岛上的风已经很凉,林琴南环着手在路边踱步,想必已经等了一阵。
他心里有数,小跑过去就开了车门招呼她上车。
“林小姐起得很早啊,也去坐渡轮?”
“是的,不好意思,岛上七点前没有公车。麻烦郑律师到对岸随处把我放下就可以了。”
“小事,客气了。”
路上空荡荡的,郑越钦注意着时间,开得很快。
“林小姐怎么回重庆呢?飞机还是高铁?”
“我……暂时不回去了。”
“那你的工作呢?”
“我辞职了。其实,我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就是想躲着他们。”
郑越钦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明白过来这个他们是指谁。
“我以为他们要结婚了,我想我该断了心思,章山月和阿姨帮了我很多,我不该胡思乱想……毕竟我什么也没有。”
礼仪使郑越钦没有对此追问。
“那你在上海有什么打算?”
“我去朋友家暂住,找好工作再搬出去。”
“若有需要我帮忙的,林小姐不用客气。”
“谢谢。”
到了上海,在地铁站放下林琴南,郑越钦目送她拎着行李包有些吃力地下了楼梯。
而后习惯性地用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抿紧嘴唇,架上墨镜,迎着初升的太阳驶去。
☆、3安顿
【3】
林琴南坐上五号线,一直到最后两站才有了座位。
刚一落座,边上的小女孩在妈妈怀里奋力挣扎着,左脚不停地往她小腿上踢,白色牛仔裤上留下了一堆褐色脚印。
昨夜盘算着要搭车,睡得很浅,又一早起床厚着脸皮去那位律师车边上守着,此时林琴南已经没有精力表达情绪,只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到门边站着,看也没看那母女俩一眼。
她从车门玻璃看到那位母亲佯怒地教训着那女孩,突然想起前些年她还是个学生时,遇到这样的小孩总会给个微笑,大方说声没关系,顺便还逗上两句。
不过说起来,她也很久没笑过了。
她说不上这个很久是从何时起算的,明白自己和章山月绝无可能的那天?还是接到姑姑死讯的那天?或是反应过来自己再无亲人在世的那天?
总之很久了。
倒影里的自己,嘴角弧度向下,黑眼圈重得眼睛周围都有些下陷,眉头不自觉皱起,穿的也是几年前的旧衣服,恍惚间觉得自己看着比实际年龄老了不少。
不是毫无积蓄,只是她常常想到姑姑供她生活那些年从未少给过零花钱,也从未提及经济困难的问题,自己却因为林琴南父亲的债务而被逼上绝路,孤独地离开。
此后她便杜绝娱乐,愉悦会加重她的愧疚,并且短暂的享受对心如死灰的她来说毫无意义。
在法院工作的时候她就是这样板着脸,像个机器,但也因此效率极高,很少出错。
那几年她异乎寻常的刻苦,过了司法考试,考了笔译证书,颇有卧薪尝胆的意志。
这样回忆着,车也到了终点站,走出来虽是城郊,仍有不少通勤的人流来往。
此时屏幕弹出消息,雷悦在微信上给她发来定位,问她到哪了。
雷悦是她为数不多有来往的朋友,两年前林琴南在司法考试辅导班上遇到她。
雷悦家境不错,父母都是公务员,也因条件优渥而惯于玩乐,磨光了学习的心思,连考三年都没能通过。
于是他们莫名一拍即合,看着林琴南在职复习的刻苦模样,雷悦大彻大悟,有样学样,跟着她的计划一起学习,同年过了考试。
之后两人也依旧保持联系,雷悦在一家律所工作,刚入职时很多法院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