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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打着手电筒寻了许久,都没看见桂花树的影子,我就想着天亮的时候再去找找。
可等我向村民打听村里有没有桂花树的时,每个人都摇头说村里没有。
难道是做了个梦?还是年老了,糊涂了?可我要是做了个梦,怎么信上的字也和梦里一模一样?
为了这事,我想了一天,把给你寄信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但等孩子们下课,我站在办公室往楼下看,正好看见高高围墙挡住的一颗矮矮的树,绿叶间有些星星点点的淡黄色。
花不多,我摘了一些,放在信封里,和信一起寄给你。
虽然晚了一日,但能同时闻见同一棵树的桂花香,也就算是我们在一起看过了花开。
苏白
农历六月十六日写于桂花树下
第70章 第六个故事
亲爱的苏小姐:
打开信封时,里面掉出几颗干掉的枯黄花瓣,也闻到信纸上的桂花香,我知晓那是你想和我分享的。
说来也是凑巧,院子里那颗桂花这几天也开了,可昨夜一夜风雨,刚开的花细细碎碎落了一地。
我还正在可惜,你就给我送来了,倒也算得上是慰藉。
只是你要快些回来,院子里一窝老鼠都快变成两窝了。
那时候不跟你说我那三年的去向,一方面是因为怕说了给你带来危险,另一方面是因为要保密,我也的确是不能说。
但战争结束都十几年了,也没有什么可说不可说的了。
只是你知道我这人一向记性不好,你要是不说不问,我还真想不起来要跟你来解释这事,这是我的过错。
窝毕业的时候成绩还算不错,就在老师的引荐下去见了赵局,也就顺利在局里谋了份工作。
工作还算体面,赚的钱也不算少,我也就有了底气能照顾你,于是拿到第一份工资的时候就跟你求婚。
可谁料到,结婚当晚,赵局上门祝贺,顺便还把新郎官带走了。
我被蒙着眼睛带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正踌躇不安的时候,赵局出现了,递给我一些资料,话语间一会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一会又是威逼利诱。
看眼色我还是会的,当时就明白,这任务是我不想接也得接。
于是,签了协议,我就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去了北方,刚下火车就被人接到一个院子里。
院子小小的,我现在还记得院中有棵高高的银杏树,大大的树冠将院子遮得严严实实。我每天都能听见外面卖煎饼果子的叫喊声。
和我一起待在院子里的还有两位先生,荆先生和吕先生,他们算是我老师的老师,也就是我的师祖,那段时间我跟着他们学到了很多。
考虑到两位先生年纪都大了,一些实地勘测的活一般是我出去,也都有人跟着保护。除开这些时间,大多数时间都在院子里待着,画些工程图之类的。除了经常熬夜和偶尔拉响的警报声,倒没有什么生命安全。
第二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飞机在头顶轰鸣而过,整个城市顷刻间变成人间炼狱,吕先生当时重病在身,在撤离的时候没熬过去。
年少时,我多少次从死亡边缘走过,我以为不怕死。更可况,就算是死了,我这也算是为国家而死,死的倒也算是堂堂正正。
可当我亲眼目睹了生命的消逝,我却开始敬畏死亡,
那个时候我有了你,如果我走了,谁来照顾你?你是否会找到另一个如我一般疼惜你的人?你在往后的日子里还会记得我吗?
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不想死去,就想活着,活着回去,和你长长久久。
那段时间我给你写了很多封信。可也不准把信寄出去,我就全攒着,找了个小箱子,全锁在里面。
现在这些信我还留着,等你回来,我们一起看。
撤离后是一段时间的颠沛流离,等到第三年春天,我们在西南边城安顿下来。
新的住所不宽敞,但是门前有花,门后有树,是温暖的。
我手上的冻疮慢慢结痂,荆先生的老寒腿也不再发作。
到了新住所的第二天,就来了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据说是吕先生的学生,冷冷的,有些不太爱说话,但能力和品行都很不错。
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我们三人喝了些酒,他喝醉了,坐在门槛上看着月亮嚎啕大哭。那一天,我才知道,那个年轻人也是吕先生的儿子。
唉,跟你说这些伤心事干什么,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个容易伤感的,倒惹得你反倒是不开心了。
所幸,第三年的冬天,战争结束了。
回来的时候也事赵局来车站接我,他神色沧桑,眼神却坚定。
他对我说:“欢迎回家。”
我本来有些感动,但我又想到,不也是正是他亲自在这个车站把我送走的吗?
他也清楚我脾气,好话说了一箩筐,